第 238 章·起落
“行进至b2区间，距离测量，二百公里，通讯中继卫星投放——”
这就是驱逐舰这样的船只所要承担的工作，孤独地行进在海军部队边缘与敌人的交火带中间的贝宁号继续承担着指挥部下达的最后一条命令。这艘五百米长的小船——对联邦来说足够小。与其他船只相比它细地如同一条梭鱼，更快的加减速度大概是它少有的优势，而这份优势在敌人的幽浮战舰面前也缺少意义，在大部队身边时，巡洋舰们的炮火能够驱赶那些魔鬼鱼，敌人也更愿意把注意力放在大船上。而现在，孤独的贝宁就必须自己来面对蛰伏深空不怀好意的那些敌人。
就和潜艇抛下声呐一样，一颗综合功能的卫星被贝宁送入了这片充满了复杂电磁脉冲的宙域。通信天线深深地延展，感光阵列也竭力捕捉周围的光线，在雷达都受到压制后，激光通讯就成了海军唯一的选择。
卫星的抛出让通讯变得更稳定了些，指挥部的数据流大量涌入，但帕里斯少校对现状并不感到乐观。敌人变得更聪明了，它们的幽浮似乎一直在寻找着什么，对联邦布下的传感器和通讯节点一旦发现会优先攻击，似乎这些对它们有重大威胁似的，这一颗的寿命也注定难以得到保障。
而他们还有工作要做，并且到了关键的时刻——驱逐舰舰体中段正上方倾斜处，贴着甲板轴线的孔状鱼雷发射管向深空的各角落连续发射了几轮导弹，然后，舰船紧急一个调头，在导弹走远的同时加速朝着a3方位前进，形同冲刺！
“诱饵已放！希望这些能够为我们多争取点时间，使用中继器向千胜号发消息，告诉他们来援护了，无论他们是打算撤离还是其他，早做准备。”
冲向黑暗的导弹正是那些用于深空照明的“蜡烛”，但有些人觉得它更应该被叫做核手电，被汇集的光束以一个大范围的扇形照向前方，散发着强烈的光和热。这项装备的研发与人联还脱不了关系，他们大量使用小型弹做一次性闪光弹给了军方很大启示，但他们又觉得这样很划不着——只需要数十颗核探照灯就能照亮数百万公里的宙域，这是发现敌人的极佳方法，也是牵制对手的手短。
光束的出现果然立刻吸引来了密集的粒子束，这些热能射线将它们背后潜藏的幽浮暴露，每一次都能让人惊讶敌人分布的广泛，仿佛四面楚歌。如此多的射线都扑向蜡烛导弹，很快就有一些被机会，剩下的继续向前吸引注意力，贝宁号因而抓住机会在敌人攻击的空档穿过了这最后一段无遮拦的宙域，虽然身上还是被命中数次，但它终于找到了此前求救的千胜号雅典娜级重巡洋舰。
它隐藏在一片隆隆的烟尘之中，尘埃来自浑身燃烧的战舰内部随着减压喷出的热浪！这可不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千胜号正在通过排光空气的方式来灭火，损害已经达到了内部，而外层铺满了电浆炸弹燃烧的痕迹——不止如此，道道热能射线不断轰击着千胜号，数艘幽浮战舰，以及如蝗群一般的一群飞碟正环绕这艘悲惨的舰船，正在将它逐步肢解！
确定这一幕来得太晚了，他们已经赶到了这杀戮场当中，眼前的情景令人愕然，纵然是有些麻木的少校也瞪大了眼睛。
“没有还击的反应，引擎熄火，大规模等离子泄露已经结束...”
通讯长停止了他的第二十次呼叫，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千胜号无应答...他们船上有近两千人，都没人再能发出声音了吗？”
不仅没有，救援来迟的贝宁号立刻就引起了临近船只的注意，刺耳的警笛伴随着道道射线的来袭，船身遭遇的爆炸也把指挥官按回了座椅！正在围攻千胜号的敌人对贝宁号的到来表现得异常激动，几乎是立刻调转炮口，热能射线交织而来，飞碟们盘旋身躯，电浆炸弹在百公里的距离拉出一条淡淡的轨迹，将他们变成新的中心——
“它们向我们来了。”
船员们的表现可算不上好，尽管内心从一开始对这次行动就没有抱什么期望，但帕里斯少校还是想要履行自己的命令，于是在看台上怒吼一声。
“准备战斗，消灭这些敌人！”
声音轩昂，但他自己内心也在发颤，他们真的只是一艘驱逐舰，从战斗开始就没有消灭过一个有效目标，这本不该是他们来做的工作，但，在指挥部看来一艘危在旦夕的重巡也比自己的价值更高——但少校并不质疑这个原因，他不去想那些，他甚至找了个理由。
“至少，巡洋舰里的人就能安全的撤离了——”
主炮预备，六门离子光炮以舰首对敌，目标是一艘最近在侦查范围的幽浮，不论如何，就算是死，贝宁号也不能带着“零战果”的遗憾沉默吧！
开炮！驱逐舰主炮能够粉碎数百米的陨石，它们并不缺少威力，但不论弹道速度还是火力密度与巡洋舰以上比都显得太过薄弱了，雷达依然受到干扰，这让首轮炮击从远距离看散的有些离谱——该死，不过幸运女神眷顾，还是有两发正中幽浮，观察到猛烈的烟火！
好...庆祝的声音还未传出，不待这群新兵感受实战命中的快乐，烟火中立刻传来一次反击，直接打瞎了自己一个炮口，破坏的能量差点在防爆门降下前冲进船体内部，剧烈的震颤也差点没把他从座位上抖下去！在好一阵后损管部门立刻开始运作，但这时少校才想起一件事。
“我们应该穿上防护宇航服吗？”
年刚三十的他傻傻的问着，现在，为了这场战役，他们可都穿着华丽的军礼服，热血上头时认为就算死也不能辱没了荣誉，而现在，他感觉自己有些新的理解了，懵懂彩色的泡泡被戳破了，噗地一下，将黑白映照进来。
现在穿也来不及了，而且少校这时发现自己做了件错误的决定，那就是让主炮们一口气齐射了！寻常逻辑里这没问题，但这代表在损失一门，而其他正在装填的当下贝宁号就没有了还手之力，出现了一个严重的火力空档期，导致敌人在这个期间发起了猛攻，比刚才摇晃猛烈十倍的惨烈爆炸随即发生！刺耳的警告就没有停止过，损害报告雪片一样飞来！
“机库被摧毁，内置穿梭机被破坏，舰船减压。”
“外挂舰船的交通艇被毁。”
“六号甲板被破坏，逃生舱...没了。”
好消息，所有的攻击都没有打中要害，我们还能撑住！
坏消息，逃生途径没了，全没了，就在一瞬间，不用考虑宇航服了，现在只有一条机会了，干掉敌人，或者去死！
主炮再次上线，但这次他学到了，重新瞄准，轮次射击并以前一发做弹道校正，让火力轮转起来与其做持久的对抗。同时，少校抛开了天真的想法，“这已经超过了本舰执行能力的上限，向上级发报，请求更多支援，或者允许我们撤离！”
随着飞碟的接近，近防炮和防空导弹也加入了战斗，小小的驱逐舰就好像大海上一叶扁舟，随着风浪四处起伏，它孤零零地远离已经收缩的舰队，在黑暗中做绝望的呐喊。不知道敌人到底是怎么看待他这样的孤军的，但这么久都没有更多的敌人出现来摧毁他，不得不让人怀疑外星人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们挣扎，但又不让他们跑掉。干掉没有多大的好处，留着却可能像吸引贝宁号一样再拖几个下水，这便是猎人的思维，它躲在远处把握一切，稳操胜券。驱逐舰大可以求救，但只要这个环境没有改变就不会有人敢来帮助，指挥官们不会跳进这个陷阱，他们能接到的只是重复的广播。
“广播里说什么？是让我们竭力自救，为联邦奉献？”少校对结果茫然道，他的心情和战斗的结果一样悲观，“对，我才也是这样，没关系，我们宣过誓的，没关系...”
“不是，长官！我们接到的是天域放出的实时军情，信号正在转译，上调至星图。”
一架飞碟被防空炮撕碎，终于成为了贝宁的第一个战果。但它还是放出了十数发电浆炸弹，虽然是小型，但还是灼烧了舰船的半壁身躯，一口气，四分之一的近防火力偃旗息鼓。这局势，是他么一张星图能解决的吗？！我们要支援！
可刚一看这星图帕里斯少尉就傻眼了，数据里传来的，其实只是极为简单的傻瓜包，就是一整套实时动态的扫描图直接覆盖在原本的屏幕上。可少校匆匆的一样，连吸好几口冷气！
因为，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这艘船被标注的位置，傻瓜包一套上，正在和自己交战的敌人便一目了然，幽浮被精确到个数，就算蝗群一样的飞碟也被用专门的图标给标记，更让帕里斯感到欣喜，或者说惊骇的，是他这艘船被标记为“战斗中，状况危急”。
如果说，这一切都可能是指挥部因为自己的报告而制定的，那么接下来的东西就让他感到困惑不解了，因为就在他周围，星罗棋布地分布着数十艘幽浮，是与他交战对手的十倍！自己完全没有发现它们，按理说联邦也没有发现它们，这些敌人绝大多数都在射程内，但却标记为“潜伏”。
以此来组成对联邦的埋伏网——连幽浮都被算上了，更别提被特别标注为方舟的那些区块，林林总总，星图上如今是一目了然！
这么清晰的情报，既然有为什么没有放出来，如果不是睁眼瞎，之前又怎么会陷入那般的困境？
直到他看到了星图上出现的一个全新标志，那是一个银色的罗盘，缠绕着锁链和船锚，精致不像联邦——他正要了解这究竟是何意思，但舰船的一声巨响打断了这份思路。
“电浆炸弹破入船体，隔断仓被融穿到最后一层！”
“损管部门已经分不出足够的人力，无法补足缺口...长官，敌人还在靠近，防空网被突破了！”
就算此时了解敌情全貌又如何，你就连眼前的外星人都无法应对，这份星图只是让你死的更明白一点罢了！全面放弃千胜号的幽浮们已经以直线飞向自己，热能射线在引力透镜的炮口汇集，下一刻，从地狱般的混战里都安然无恙的年轻少校，大概就要在这寥寥的偏远角落里结束自己的奉献了。
轰！
一团极为绚丽的烟火在真空间爆发，这能量来自于超高速物质撞击时，由动能转化的强大热能绽放！说人话就是，一道闪电般从远方袭来，散发着淡蓝色荧光的亚光速物体撞在了预备开火的装甲幽浮身上，刚刚驱逐舰命中的离子炮都没有烧穿粉碎的装甲被这个物体连着船体一起轰成了碎片，就在开炮的前一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可以多活一会的少校想要站起来，但他发现自己双腿软的站不起来，不仅如此，裤管里还有一种湿润的温热...他屏住呼吸，目光转移向传感器，抱着错愕和喜悦，他想要看看是哪来的援军拯救了自己！
但黑暗的宇宙中，他什么都没看见，有的只是短暂几秒的延迟后，又连着好几道快得无法追踪的实体物质跨过遥远的距离从自己身旁飞过，接连两艘幽浮被命中，一道打碎半个身子，再来一两发轰的粉身碎骨，一个接一个，扑杀自己的敌人全都被干掉了！
“战术评估——命中，炮击有效率达百分之六十三。”
作战系统显示出参数总结，这些文字在王瑞少尉的视网膜上一闪而过，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屏幕上闪烁的光标正在不断地变化，他的双手正各自按在透明的万向球上，球体的转动带动观瞄口细微的变化，而这事实上就是被他所掌握的六艘黑子级的射界变化。
实弹攻击，受到出膛速度，舰船自身震动，星球引力甚至沿途星尘微粒撞击的影响，并非想象中真空里简单的笔直路径，而人想要命中的还是正在运动中的目标，所以就算是ai干扰素的强大运算也只能给出一个大概参考值。而人类将对参考值做出判决，就是在合适的时候扣扳机——听起来很简单，但如果算上战术时机和细节捕捉，才能理解这个岗位所承担的重大压力。
随着敌人的运动，参考值，也就是光标，以复数并且运动的方式快速地在人眼前晃动，普通人的眼力能够捕捉的瞬间在0.3秒之间，所能看到的帧数则在一百以内，这便是他们的上限。但少尉不一样，他的视网膜与这台设备形成了并联，软件包的兼容让更多细节的参数投射在他眼底，强化的反应和思考能力让看起来运动极快的光标有一条可预测的轨迹。
一条规划完毕，再是下一条，这六艘船他没有和大多数人一样请系统托管做齐射，而是每一个都有安排。说起来自从海妖战役后少校他们能力被认可了，其他新部队每个人只能分配到三艘黑子，而他们则是六艘，在军中，这就是地位。
“弹种选择...反突进高速弹，发射。”
射击，是以座椅上的脚踏指示与植入物共同信号开启，而不再是扣下按钮——光标此刻突然变红，没有后座力或者其他感觉，只有持续的提示音在耳边萦绕。在这时王瑞少尉才会反应过来，自己操作的战舰其实远在自己都闹不清的地方，并向自己都没有认识的区域和目标开火，他们是隶属主力舰队的“执行船员”，而不是勤务舰队的“临场船员”，只有后者才是传统意义上披坚执锐冲锋星海的冒险者。
这...确实有点让人感到落差，就像执行船员和临场船员虽然都是军人，但编制和待遇因此不同一样。倒不是抱怨，自己已经认识到战争并不浪漫，只是这种上班的感觉做事有些落差。
时代变了，就像要塞战争后卫军据说也在开始巨大的改革，军队高层对于让宝贵的人类士兵继续冲杀在战壕间的作战感到绝望，他们现在正在决心将步兵这个有两千年历史的词从人联军事中彻底剔除掉，这听起来可比舰队的量子态改革还要疯狂十倍。
这刹那的走神期间，系统的提示再度传来——“命中！已观测到目标摧毁，那艘联邦船只安全。该区域目标已清除，请求指示。”
【稍等，战略军情评估中，侦查船团正在定位新目标。】干扰素说的稍等就是瞬间的停顿，【新定位目标数四十，临近待命打击组已优先分配，d4小组暂无可用任务，下一轮分配将在五分钟后刷新。】
“靠，这么卷的吗？我都只能分到一组目标？退出作战模式，申请五分钟后返回。”
少尉吐槽一声，将扣在脸上的投影舱盖给推上去。座椅从斜躺转为扶正，穿戴着rig服的他解除舱体密闭站起身来。回望一眼，在他身边全都是一座座豌豆荚似的战术舱室，分两层，上下各有二十台。如此的舱室还有几个，人数比以前多，场地也宽阔许多。
还记得海妖战役时，由于敌人追得紧，指挥船也都遭到跳帮，自己都端起了枪，很是付出了一些牺牲。就那后舰队反思了自己的错误，他们开始认为让指挥船与黑子级共同出现是给敌人斩首的机会，从此，指挥船不再允许上一线，仅伴随部队行动！
既然不再上前线，那么密密麻麻的自卫武装就没有意义了，除了皓日之锤外所有反舰副炮，战斗机库和导弹舱全部拆掉！都不打算打架了还要它们作甚，只是增加维护成本，全都拆掉，增加的空间用以后勤支持，让舰队变得更为专业！
对这样的改装，一开始船员是感觉没有安全感，抱怨如果敌人贴近指挥舰将没有还手之力。不过少尉对此感到淡定，不仅出于刚才的认知，更是空间拓展后，耀斑级增加了八个新的仓库，两个厨房，一个采购中心，两个无人机工程中心——
少尉一抬手，一个发着微弱蓝色光芒，使用零素悬浮的杰克机器人哔哔飞了过来。他对圆球机器人交代着：“我要一份可乐，和一支柠檬口味的纳米烟芯，不，两份，另一份给航管组的亚瑟，做过备注的，走我的账户。”
这机灵的小东西会把剩下的事办妥的，此前自己没想到船上现在已经有一个超级市场了，难怪上面对集会所不管不问，现在根本不大需要了。与这样的好处相比，一点本就不存在的安全感算什么？
“干得不错，不仅全中，你还救下了那艘联邦船只的命——虽然还有些飞碟得他自己应付，但，我们的射击再准，也不可能打得中那种小东西吧？他欠你一次，找机会搞清楚那艘船的名字写封信过去，这么大的恩情，让他把你我的形象刷在船头不过分吧？”
亚瑟嘻哈的声音从通讯里传来，他打趣道：“听说过南北泽将军的事吗？搞不好那艘船上也是个美女舰长呢，这可有意思了！”
少尉翻了个白眼：“有什么意思，人联又不缺美女，再漂亮，有银白漂亮吗？”
“全息恋，无聊，你得去找点摸得着的东西，兄弟，这让我很担心你的人生！”
亚瑟吐槽一声，在战术甲板的舱室上，陆陆续续有完成自己任务的军人暂时离开了岗位，彼此闲聊几句，或者和少尉一样来点补给。这里是耀斑级长夜星火号甲板，这里没有太多战争的气氛，因为战争距离他们还太遥远，远的没有真实感。
这与另一批人的感受截然相反——
“外星人的骚扰频率下降了，它们好像遇到了什么问题！我们观测到一些发生在黑暗中的战斗痕迹，数据尚不明确，但人联的情报上显示他们正在消灭那些包围我们的敌人。”
“杰拉德长官，最后一艘滞留的船只，驱逐舰贝宁号已经归队，他们带回了新的情报，相当令人不安。”
文件被依次摆上办公桌，由中将的眼睛所审视，有些他看了不止一遍。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人联的情报带来的改变，我本来只是想看一看，但没想到居然有如此的见证。”
检阅良久后，杰拉德在办公桌前撑起了双手，而在他身边，特勤局的代表，艾米女士也将一份文件递交到了他的面前，听到对方的话，她附和一声：“海军各部队都受到了相当的震撼，原本有了情报支持第五舰队准备展开救援，但人联率先提供了协助，整个包围网在顷刻间被撕开，这简直让人不能想象，不是吗？”
“没什么不好想象的，他们比我们更早耕耘此地，就算有些惊人的地方，但就和魔术戏法一样，背后一定有着原理，而我会找寻并破解它。”杰拉德自信道，然后想起，“你来什么事？”
“一些小事...斯泰图上将与人联统帅展开了一次公开的谈话，军队里有不少人对此开始持积极的态度，包括一些本该持反对意见的人也突然转变了风向。后一点格外不寻常，将军，人联正在我们内部施加影响力，如果他们逐渐在我们之前抢过这个星系的主导权，连我们内部都开始转变态度——人联真是个可怕的对手，不是吗？”
艾米若有所指地说道，杰拉德思考了一下，放下交织的双手：“对联邦施加影响力？没那么简单，他们或许有情报的优势，但到了地球圈的视距内作战这些优势就不算重要了！原定计划不改，前方就是地球轨道，而那就是属于我们的主场！”
中将在桌边按下投影仪的按钮，地球轨道的图景传来。
“就算没有人联，我们也已经侦察到了地球战场的状况，外星人已经在点位集合了它们的大军，刚才的那些只是拖延我们，最终还是要付诸一场决战——命令舰队重新集结，在这场真正的战斗中，我们决不能再给敌人一点机会。”
地球圈周围的威胁已经，或者正在被肃清，庞大的联邦舰队解除了束缚，斯泰图上将的感谢电令回荡在宙域间。而人类舰队也进入了地月轨道。
蔚蓝的地球，已经在人的视野中占据了中心的位置。距离已经低于月球，因而你能看到白云，看到气旋，看到大陆边界的轮廓。人类的家园一如既往地在群星间脱颖而出，但，在这美丽的景色之中，却有一些碍眼的存在。
“统帅，从世界舰派出的阿尔法已经在l3点位大规模地汇集——联邦舰队预计将在半个小时后进入交火位置。”
“他们减速了吗？”
“没有。”
奥利维亚点头，此时却说出了一个无关的话：“斯泰图上将向我承诺，赢得点位后，允许人联舰队在联邦要塞补给，真是慷慨，我是说实话。”
统帅笑了笑。
“我也把他的原话送给了他，他没有理解到，只是保证没有排挤的意思。不错，至少这是个纯粹的军人，所以我改主意了。”
也许在旁人看来有些儿戏，更有些意气用事，但奥利维亚就此决定。
“让联邦去消耗的敌人的决策取消，我们需要这位盟友保留更多的力量——向南北泽发出信号，向天王星基地发出信号，向全军发出信号。”
“目标为——歼灭全部敌军并占领点位！行动代号...公平竞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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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驱逐舰这样的船只所要承担的工作，孤独地行进在海军部队边缘与敌人的交火带中间的贝宁号继续承担着指挥部下达的最后一条命令。这艘五百米长的小船——对联邦来说足够小。与其他船只相比它细地如同一条梭鱼，更快的加减速度大概是它少有的优势，而这份优势在敌人的幽浮战舰面前也缺少意义，在大部队身边时，巡洋舰们的炮火能够驱赶那些魔鬼鱼，敌人也更愿意把注意力放在大船上。而现在，孤独的贝宁就必须自己来面对蛰伏深空不怀好意的那些敌人。
就和潜艇抛下声呐一样，一颗综合功能的卫星被贝宁送入了这片充满了复杂电磁脉冲的宙域。通信天线深深地延展，感光阵列也竭力捕捉周围的光线，在雷达都受到压制后，激光通讯就成了海军唯一的选择。
卫星的抛出让通讯变得更稳定了些，指挥部的数据流大量涌入，但帕里斯少校对现状并不感到乐观。敌人变得更聪明了，它们的幽浮似乎一直在寻找着什么，对联邦布下的传感器和通讯节点一旦发现会优先攻击，似乎这些对它们有重大威胁似的，这一颗的寿命也注定难以得到保障。
而他们还有工作要做，并且到了关键的时刻——驱逐舰舰体中段正上方倾斜处，贴着甲板轴线的孔状鱼雷发射管向深空的各角落连续发射了几轮导弹，然后，舰船紧急一个调头，在导弹走远的同时加速朝着a3方位前进，形同冲刺！
“诱饵已放！希望这些能够为我们多争取点时间，使用中继器向千胜号发消息，告诉他们来援护了，无论他们是打算撤离还是其他，早做准备。”
冲向黑暗的导弹正是那些用于深空照明的“蜡烛”，但有些人觉得它更应该被叫做核手电，被汇集的光束以一个大范围的扇形照向前方，散发着强烈的光和热。这项装备的研发与人联还脱不了关系，他们大量使用小型弹做一次性闪光弹给了军方很大启示，但他们又觉得这样很划不着——只需要数十颗核探照灯就能照亮数百万公里的宙域，这是发现敌人的极佳方法，也是牵制对手的手短。
光束的出现果然立刻吸引来了密集的粒子束，这些热能射线将它们背后潜藏的幽浮暴露，每一次都能让人惊讶敌人分布的广泛，仿佛四面楚歌。如此多的射线都扑向蜡烛导弹，很快就有一些被机会，剩下的继续向前吸引注意力，贝宁号因而抓住机会在敌人攻击的空档穿过了这最后一段无遮拦的宙域，虽然身上还是被命中数次，但它终于找到了此前求救的千胜号雅典娜级重巡洋舰。
它隐藏在一片隆隆的烟尘之中，尘埃来自浑身燃烧的战舰内部随着减压喷出的热浪！这可不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千胜号正在通过排光空气的方式来灭火，损害已经达到了内部，而外层铺满了电浆炸弹燃烧的痕迹——不止如此，道道热能射线不断轰击着千胜号，数艘幽浮战舰，以及如蝗群一般的一群飞碟正环绕这艘悲惨的舰船，正在将它逐步肢解！
确定这一幕来得太晚了，他们已经赶到了这杀戮场当中，眼前的情景令人愕然，纵然是有些麻木的少校也瞪大了眼睛。
“没有还击的反应，引擎熄火，大规模等离子泄露已经结束...”
通讯长停止了他的第二十次呼叫，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千胜号无应答...他们船上有近两千人，都没人再能发出声音了吗？”
不仅没有，救援来迟的贝宁号立刻就引起了临近船只的注意，刺耳的警笛伴随着道道射线的来袭，船身遭遇的爆炸也把指挥官按回了座椅！正在围攻千胜号的敌人对贝宁号的到来表现得异常激动，几乎是立刻调转炮口，热能射线交织而来，飞碟们盘旋身躯，电浆炸弹在百公里的距离拉出一条淡淡的轨迹，将他们变成新的中心——
“它们向我们来了。”
船员们的表现可算不上好，尽管内心从一开始对这次行动就没有抱什么期望，但帕里斯少校还是想要履行自己的命令，于是在看台上怒吼一声。
“准备战斗，消灭这些敌人！”
声音轩昂，但他自己内心也在发颤，他们真的只是一艘驱逐舰，从战斗开始就没有消灭过一个有效目标，这本不该是他们来做的工作，但，在指挥部看来一艘危在旦夕的重巡也比自己的价值更高——但少校并不质疑这个原因，他不去想那些，他甚至找了个理由。
“至少，巡洋舰里的人就能安全的撤离了——”
主炮预备，六门离子光炮以舰首对敌，目标是一艘最近在侦查范围的幽浮，不论如何，就算是死，贝宁号也不能带着“零战果”的遗憾沉默吧！
开炮！驱逐舰主炮能够粉碎数百米的陨石，它们并不缺少威力，但不论弹道速度还是火力密度与巡洋舰以上比都显得太过薄弱了，雷达依然受到干扰，这让首轮炮击从远距离看散的有些离谱——该死，不过幸运女神眷顾，还是有两发正中幽浮，观察到猛烈的烟火！
好...庆祝的声音还未传出，不待这群新兵感受实战命中的快乐，烟火中立刻传来一次反击，直接打瞎了自己一个炮口，破坏的能量差点在防爆门降下前冲进船体内部，剧烈的震颤也差点没把他从座位上抖下去！在好一阵后损管部门立刻开始运作，但这时少校才想起一件事。
“我们应该穿上防护宇航服吗？”
年刚三十的他傻傻的问着，现在，为了这场战役，他们可都穿着华丽的军礼服，热血上头时认为就算死也不能辱没了荣誉，而现在，他感觉自己有些新的理解了，懵懂彩色的泡泡被戳破了，噗地一下，将黑白映照进来。
现在穿也来不及了，而且少校这时发现自己做了件错误的决定，那就是让主炮们一口气齐射了！寻常逻辑里这没问题，但这代表在损失一门，而其他正在装填的当下贝宁号就没有了还手之力，出现了一个严重的火力空档期，导致敌人在这个期间发起了猛攻，比刚才摇晃猛烈十倍的惨烈爆炸随即发生！刺耳的警告就没有停止过，损害报告雪片一样飞来！
“机库被摧毁，内置穿梭机被破坏，舰船减压。”
“外挂舰船的交通艇被毁。”
“六号甲板被破坏，逃生舱...没了。”
好消息，所有的攻击都没有打中要害，我们还能撑住！
坏消息，逃生途径没了，全没了，就在一瞬间，不用考虑宇航服了，现在只有一条机会了，干掉敌人，或者去死！
主炮再次上线，但这次他学到了，重新瞄准，轮次射击并以前一发做弹道校正，让火力轮转起来与其做持久的对抗。同时，少校抛开了天真的想法，“这已经超过了本舰执行能力的上限，向上级发报，请求更多支援，或者允许我们撤离！”
随着飞碟的接近，近防炮和防空导弹也加入了战斗，小小的驱逐舰就好像大海上一叶扁舟，随着风浪四处起伏，它孤零零地远离已经收缩的舰队，在黑暗中做绝望的呐喊。不知道敌人到底是怎么看待他这样的孤军的，但这么久都没有更多的敌人出现来摧毁他，不得不让人怀疑外星人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们挣扎，但又不让他们跑掉。干掉没有多大的好处，留着却可能像吸引贝宁号一样再拖几个下水，这便是猎人的思维，它躲在远处把握一切，稳操胜券。驱逐舰大可以求救，但只要这个环境没有改变就不会有人敢来帮助，指挥官们不会跳进这个陷阱，他们能接到的只是重复的广播。
“广播里说什么？是让我们竭力自救，为联邦奉献？”少校对结果茫然道，他的心情和战斗的结果一样悲观，“对，我才也是这样，没关系，我们宣过誓的，没关系...”
“不是，长官！我们接到的是天域放出的实时军情，信号正在转译，上调至星图。”
一架飞碟被防空炮撕碎，终于成为了贝宁的第一个战果。但它还是放出了十数发电浆炸弹，虽然是小型，但还是灼烧了舰船的半壁身躯，一口气，四分之一的近防火力偃旗息鼓。这局势，是他么一张星图能解决的吗？！我们要支援！
可刚一看这星图帕里斯少尉就傻眼了，数据里传来的，其实只是极为简单的傻瓜包，就是一整套实时动态的扫描图直接覆盖在原本的屏幕上。可少校匆匆的一样，连吸好几口冷气！
因为，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这艘船被标注的位置，傻瓜包一套上，正在和自己交战的敌人便一目了然，幽浮被精确到个数，就算蝗群一样的飞碟也被用专门的图标给标记，更让帕里斯感到欣喜，或者说惊骇的，是他这艘船被标记为“战斗中，状况危急”。
如果说，这一切都可能是指挥部因为自己的报告而制定的，那么接下来的东西就让他感到困惑不解了，因为就在他周围，星罗棋布地分布着数十艘幽浮，是与他交战对手的十倍！自己完全没有发现它们，按理说联邦也没有发现它们，这些敌人绝大多数都在射程内，但却标记为“潜伏”。
以此来组成对联邦的埋伏网——连幽浮都被算上了，更别提被特别标注为方舟的那些区块，林林总总，星图上如今是一目了然！
这么清晰的情报，既然有为什么没有放出来，如果不是睁眼瞎，之前又怎么会陷入那般的困境？
直到他看到了星图上出现的一个全新标志，那是一个银色的罗盘，缠绕着锁链和船锚，精致不像联邦——他正要了解这究竟是何意思，但舰船的一声巨响打断了这份思路。
“电浆炸弹破入船体，隔断仓被融穿到最后一层！”
“损管部门已经分不出足够的人力，无法补足缺口...长官，敌人还在靠近，防空网被突破了！”
就算此时了解敌情全貌又如何，你就连眼前的外星人都无法应对，这份星图只是让你死的更明白一点罢了！全面放弃千胜号的幽浮们已经以直线飞向自己，热能射线在引力透镜的炮口汇集，下一刻，从地狱般的混战里都安然无恙的年轻少校，大概就要在这寥寥的偏远角落里结束自己的奉献了。
轰！
一团极为绚丽的烟火在真空间爆发，这能量来自于超高速物质撞击时，由动能转化的强大热能绽放！说人话就是，一道闪电般从远方袭来，散发着淡蓝色荧光的亚光速物体撞在了预备开火的装甲幽浮身上，刚刚驱逐舰命中的离子炮都没有烧穿粉碎的装甲被这个物体连着船体一起轰成了碎片，就在开炮的前一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可以多活一会的少校想要站起来，但他发现自己双腿软的站不起来，不仅如此，裤管里还有一种湿润的温热...他屏住呼吸，目光转移向传感器，抱着错愕和喜悦，他想要看看是哪来的援军拯救了自己！
但黑暗的宇宙中，他什么都没看见，有的只是短暂几秒的延迟后，又连着好几道快得无法追踪的实体物质跨过遥远的距离从自己身旁飞过，接连两艘幽浮被命中，一道打碎半个身子，再来一两发轰的粉身碎骨，一个接一个，扑杀自己的敌人全都被干掉了！
“战术评估——命中，炮击有效率达百分之六十三。”
作战系统显示出参数总结，这些文字在王瑞少尉的视网膜上一闪而过，并没有被他放在心上。屏幕上闪烁的光标正在不断地变化，他的双手正各自按在透明的万向球上，球体的转动带动观瞄口细微的变化，而这事实上就是被他所掌握的六艘黑子级的射界变化。
实弹攻击，受到出膛速度，舰船自身震动，星球引力甚至沿途星尘微粒撞击的影响，并非想象中真空里简单的笔直路径，而人想要命中的还是正在运动中的目标，所以就算是ai干扰素的强大运算也只能给出一个大概参考值。而人类将对参考值做出判决，就是在合适的时候扣扳机——听起来很简单，但如果算上战术时机和细节捕捉，才能理解这个岗位所承担的重大压力。
随着敌人的运动，参考值，也就是光标，以复数并且运动的方式快速地在人眼前晃动，普通人的眼力能够捕捉的瞬间在0.3秒之间，所能看到的帧数则在一百以内，这便是他们的上限。但少尉不一样，他的视网膜与这台设备形成了并联，软件包的兼容让更多细节的参数投射在他眼底，强化的反应和思考能力让看起来运动极快的光标有一条可预测的轨迹。
一条规划完毕，再是下一条，这六艘船他没有和大多数人一样请系统托管做齐射，而是每一个都有安排。说起来自从海妖战役后少校他们能力被认可了，其他新部队每个人只能分配到三艘黑子，而他们则是六艘，在军中，这就是地位。
“弹种选择...反突进高速弹，发射。”
射击，是以座椅上的脚踏指示与植入物共同信号开启，而不再是扣下按钮——光标此刻突然变红，没有后座力或者其他感觉，只有持续的提示音在耳边萦绕。在这时王瑞少尉才会反应过来，自己操作的战舰其实远在自己都闹不清的地方，并向自己都没有认识的区域和目标开火，他们是隶属主力舰队的“执行船员”，而不是勤务舰队的“临场船员”，只有后者才是传统意义上披坚执锐冲锋星海的冒险者。
这...确实有点让人感到落差，就像执行船员和临场船员虽然都是军人，但编制和待遇因此不同一样。倒不是抱怨，自己已经认识到战争并不浪漫，只是这种上班的感觉做事有些落差。
时代变了，就像要塞战争后卫军据说也在开始巨大的改革，军队高层对于让宝贵的人类士兵继续冲杀在战壕间的作战感到绝望，他们现在正在决心将步兵这个有两千年历史的词从人联军事中彻底剔除掉，这听起来可比舰队的量子态改革还要疯狂十倍。
这刹那的走神期间，系统的提示再度传来——“命中！已观测到目标摧毁，那艘联邦船只安全。该区域目标已清除，请求指示。”
【稍等，战略军情评估中，侦查船团正在定位新目标。】干扰素说的稍等就是瞬间的停顿，【新定位目标数四十，临近待命打击组已优先分配，d4小组暂无可用任务，下一轮分配将在五分钟后刷新。】
“靠，这么卷的吗？我都只能分到一组目标？退出作战模式，申请五分钟后返回。”
少尉吐槽一声，将扣在脸上的投影舱盖给推上去。座椅从斜躺转为扶正，穿戴着rig服的他解除舱体密闭站起身来。回望一眼，在他身边全都是一座座豌豆荚似的战术舱室，分两层，上下各有二十台。如此的舱室还有几个，人数比以前多，场地也宽阔许多。
还记得海妖战役时，由于敌人追得紧，指挥船也都遭到跳帮，自己都端起了枪，很是付出了一些牺牲。就那后舰队反思了自己的错误，他们开始认为让指挥船与黑子级共同出现是给敌人斩首的机会，从此，指挥船不再允许上一线，仅伴随部队行动！
既然不再上前线，那么密密麻麻的自卫武装就没有意义了，除了皓日之锤外所有反舰副炮，战斗机库和导弹舱全部拆掉！都不打算打架了还要它们作甚，只是增加维护成本，全都拆掉，增加的空间用以后勤支持，让舰队变得更为专业！
对这样的改装，一开始船员是感觉没有安全感，抱怨如果敌人贴近指挥舰将没有还手之力。不过少尉对此感到淡定，不仅出于刚才的认知，更是空间拓展后，耀斑级增加了八个新的仓库，两个厨房，一个采购中心，两个无人机工程中心——
少尉一抬手，一个发着微弱蓝色光芒，使用零素悬浮的杰克机器人哔哔飞了过来。他对圆球机器人交代着：“我要一份可乐，和一支柠檬口味的纳米烟芯，不，两份，另一份给航管组的亚瑟，做过备注的，走我的账户。”
这机灵的小东西会把剩下的事办妥的，此前自己没想到船上现在已经有一个超级市场了，难怪上面对集会所不管不问，现在根本不大需要了。与这样的好处相比，一点本就不存在的安全感算什么？
“干得不错，不仅全中，你还救下了那艘联邦船只的命——虽然还有些飞碟得他自己应付，但，我们的射击再准，也不可能打得中那种小东西吧？他欠你一次，找机会搞清楚那艘船的名字写封信过去，这么大的恩情，让他把你我的形象刷在船头不过分吧？”
亚瑟嘻哈的声音从通讯里传来，他打趣道：“听说过南北泽将军的事吗？搞不好那艘船上也是个美女舰长呢，这可有意思了！”
少尉翻了个白眼：“有什么意思，人联又不缺美女，再漂亮，有银白漂亮吗？”
“全息恋，无聊，你得去找点摸得着的东西，兄弟，这让我很担心你的人生！”
亚瑟吐槽一声，在战术甲板的舱室上，陆陆续续有完成自己任务的军人暂时离开了岗位，彼此闲聊几句，或者和少尉一样来点补给。这里是耀斑级长夜星火号甲板，这里没有太多战争的气氛，因为战争距离他们还太遥远，远的没有真实感。
这与另一批人的感受截然相反——
“外星人的骚扰频率下降了，它们好像遇到了什么问题！我们观测到一些发生在黑暗中的战斗痕迹，数据尚不明确，但人联的情报上显示他们正在消灭那些包围我们的敌人。”
“杰拉德长官，最后一艘滞留的船只，驱逐舰贝宁号已经归队，他们带回了新的情报，相当令人不安。”
文件被依次摆上办公桌，由中将的眼睛所审视，有些他看了不止一遍。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人联的情报带来的改变，我本来只是想看一看，但没想到居然有如此的见证。”
检阅良久后，杰拉德在办公桌前撑起了双手，而在他身边，特勤局的代表，艾米女士也将一份文件递交到了他的面前，听到对方的话，她附和一声：“海军各部队都受到了相当的震撼，原本有了情报支持第五舰队准备展开救援，但人联率先提供了协助，整个包围网在顷刻间被撕开，这简直让人不能想象，不是吗？”
“没什么不好想象的，他们比我们更早耕耘此地，就算有些惊人的地方，但就和魔术戏法一样，背后一定有着原理，而我会找寻并破解它。”杰拉德自信道，然后想起，“你来什么事？”
“一些小事...斯泰图上将与人联统帅展开了一次公开的谈话，军队里有不少人对此开始持积极的态度，包括一些本该持反对意见的人也突然转变了风向。后一点格外不寻常，将军，人联正在我们内部施加影响力，如果他们逐渐在我们之前抢过这个星系的主导权，连我们内部都开始转变态度——人联真是个可怕的对手，不是吗？”
艾米若有所指地说道，杰拉德思考了一下，放下交织的双手：“对联邦施加影响力？没那么简单，他们或许有情报的优势，但到了地球圈的视距内作战这些优势就不算重要了！原定计划不改，前方就是地球轨道，而那就是属于我们的主场！”
中将在桌边按下投影仪的按钮，地球轨道的图景传来。
“就算没有人联，我们也已经侦察到了地球战场的状况，外星人已经在点位集合了它们的大军，刚才的那些只是拖延我们，最终还是要付诸一场决战——命令舰队重新集结，在这场真正的战斗中，我们决不能再给敌人一点机会。”
地球圈周围的威胁已经，或者正在被肃清，庞大的联邦舰队解除了束缚，斯泰图上将的感谢电令回荡在宙域间。而人类舰队也进入了地月轨道。
蔚蓝的地球，已经在人的视野中占据了中心的位置。距离已经低于月球，因而你能看到白云，看到气旋，看到大陆边界的轮廓。人类的家园一如既往地在群星间脱颖而出，但，在这美丽的景色之中，却有一些碍眼的存在。
“统帅，从世界舰派出的阿尔法已经在l3点位大规模地汇集——联邦舰队预计将在半个小时后进入交火位置。”
“他们减速了吗？”
“没有。”
奥利维亚点头，此时却说出了一个无关的话：“斯泰图上将向我承诺，赢得点位后，允许人联舰队在联邦要塞补给，真是慷慨，我是说实话。”
统帅笑了笑。
“我也把他的原话送给了他，他没有理解到，只是保证没有排挤的意思。不错，至少这是个纯粹的军人，所以我改主意了。”
也许在旁人看来有些儿戏，更有些意气用事，但奥利维亚就此决定。
“让联邦去消耗的敌人的决策取消，我们需要这位盟友保留更多的力量——向南北泽发出信号，向天王星基地发出信号，向全军发出信号。”
“目标为——歼灭全部敌军并占领点位！行动代号...公平竞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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