坍缩风暴· 22 生存对毁灭
【警告，侦测到非法程序入侵。】
李悳迈开脚步行走在这支队伍的最前方，他双手插兜，承蒙稻草人的福，他身上这件兜帽风衣已经破破烂烂烧出了无数大口子，粒子束武器的攒射同时烧毁了李悳身上的仿生皮肤，显露出冰冷瘆人的机械结构。也是在这一幕下铁血的头领们才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但她们有限的认知数据库就再也不能理解更多东西了。
“恕我冒昧，您是人类还是人形？”
在他身后，名为代理人的美貌女仆如同随行的仆人一般跟随其后。不止是她，在这条街道上左边的一半行进着都是铁血的部队，但右边的一半
李悳面部一只眼睛已经被代理人零距离的一枪所摧毁，这道可怕的伤痕毁掉了他一半的面部，失去了仿生皮肤的李悳看起来就像传说中的双面人，这也让他失去了做出表情的能力，但他的声音还在。此时的李悳用不乏嘲弄的口气反问代理人：
“你们的主脑给你们的命令是，敌对一切非铁血的事物，那么，不管我是什么，只要我不是铁血不也一样。”
那么反过来——“代理人，我同样不理解你主动停战的行为。”
李悳确实不明白，因为人工智能终究是程序，权限的高低是绝对的，数据只有0和1，不是0就是1没有第三种可能。作为机器主脑给你们赋予的命令逻辑上只有执行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执行，执行不下去也得执行——但为什么“你不过是主脑麾下一台机器，就算你的权限仅次主脑，你凭什么能够自主绕开最高命令进行行动？”
这一切可以回归到半个小时之前，代理人虽然说是要联系主脑，但主脑此时的心智因为李悳灌输的信息的缘故封闭了心智，不再接受外界的联系。明明没有得到主脑命令的代理人却依然选择了和李悳停火，并且现在双方居然还神奇地在共同行动？
这肯定不是协议一：保护主脑，协议二：听从命令两条协议发生冲突这么简单——“如果你是为了避免被我歼灭导致无法完成保护主脑的责任，所以选择搁置协议二停火——这种鬼话连个程序员都不会信。这种行为叫委曲求全，这是人类的做法，不是人工智能的做法。”
更何况，不管是代理人还是其他杂兵般的人形，本质上甚至不能称之为人工智能，用人联的标准来算只是群“虚拟智能”，不论是表面人格还是底层程序，无一不是预设的程序编排好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不论是代理人一副家政机器人的打扮，还是温柔体贴事无巨细认真的态度，还是她们赏心悦目的身体——“一切都是设定，而设定上你们根本不该存在较为独立的人格。恐怕这是你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事，就像现在以你们铁血人形的素体作为发报器向我传递的这个信号...你们把它称之为伞病毒，是吗？”
【发现未经授权的访问】
意识领域的内部，双手交叉，高居一座厅堂宝座上的李悳看着长桌对面一团随着流入的数据从而逐渐变得清晰的轮廓，陷入深深的沉思。
任何没有跳过章节阅读的善良读者的都能记得，由信息所构成的意识领域已经从一座孤岛铺就成了一座城市。组成这座城市的每一块砖瓦都是经过编排整理的信息包，这其中蕴含的都是李悳本人从现实世界收集的知识与数据。他用信息在量子领域的洪流中建立了这座遗世之城，这是现实中的亚特兰蒂斯，它无法通过物理的方式进入。
能抵达此地的唯有信息...就像出现在李悳面前的这团红色的雾气，它朦胧而变化，并且随着进入此地的数据增加似乎就要显现人形——从轮廓，手脚，再到五官，它不仅在这片量子领域架构自己的形状，并且还将它的触手延伸至李悳的这座宫殿，把它的数据同化进这里的地基。
【发现未经许可的内存读取与删改】
李悳建立的城市是由他本人过滤整理过的数据，都是纯净的银色，因为他喜欢银色。而如果把这座承载他意识的城市看作一盆水银，这个非法入侵者却像一滴红墨水，正在不断地扩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污染”“侵蚀”李悳的意识。
这就是伞病毒，一种危险的赛博武器...它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会利用宿体自身的资源来无限增殖自己，无孔不入的特性几乎无视一切人类的电子防火墙。每入侵一分就会将对方的数据重命名，并非格式化，而是在原有基础上进行一次复写，以此来彻底夺取控制权。
这真的是一种病毒吗？李悳收集到的情报中指出，铁血在这场战争中广泛地散布伞病毒以此来对付格里芬与军方的人形，被感染的单位会迅速被篡改掉控制系统转变为铁血的“欧佳斯”系统，该系统的特点就层级分明，权限划分完善，因此铁血几乎一举获取了百分之八十格里芬人形的控制权并以此抵挡住军方人形部队的侵攻免去了被提前剿灭的命运。
但不论是格里芬的齐纳协议，还是军方人形的预编程系统都是原子化，中心化的，但人联可不一样。人联的军事网络和战争机器很少安装虚拟智能，几乎全部采用后台云计算运行——什么云？那都是骗小孩的，明眼人都知道人联只有一个系统，它叫legion，领袖，李悳！
伞病毒能够读取系统内存并覆写底层代码？有趣，它能不能覆写李悳这个量子生命呢？
单纯以数据堆叠起来的宫殿正在被染成红色，这代表它正在覆写李悳收集的信息并将它从李悳的控制权下剥夺出来以作于它自己的组成部分——肉眼可见的进度下这血色正在沿着桌子和地板向李悳靠拢过来，一点一点就像水漫沙滩，慢慢到了李悳的脚边
良久，李悳摇摇头：“看来是不行了。”
这些血色到了李悳身边便再也难以动弹一步，不仅如此，随着李悳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手指头，目光看向长桌对面那团已经初步显出轮廓的人影，这座殿堂中扩散开来的血色就像被无形的震荡波给弄得晃动了起来，紧接着血色浪潮被银色所反攻极速地褪色，最后缩回到了人影的脚下，并且有被彻底挤出去打得可能性。
“你的水平不错，计算力差不多达到了我所见过的最高水平，让我猜一下，你统合了一切欧佳斯系统的单元，它们的计算力集合起来为你所用——我一开始就发现伊莱沙这个铁血主脑根本不具备破解尼伯龙根防火墙的能力，她的机体虽然保留了一个意识体但并没有足够用来运算的硬件，但老实说我并没有一开始就注意到是你。”
【所有被篡改的文件已经格式化并重新整理，隔离带建立完毕，已经锁定信号源头】
不用锁定也知道，信号源就是此时在现实世界跟在李悳身后的代理人。这个铁血高级人形一开始就没有放弃过战胜李悳的想法，但不出意料李悳也是故意让她向自己散布伞病毒，他要解决自己心中的一个疑惑。
“老实说，我对这个世界一直很奇怪。这里的虚拟智能表现得就像人类一样，甚至能做出委曲求全这样别扭的行为。一开始我以为是你们那名为心智云图的微形量子计算机的量子隧穿效应，在语言上解决了0和1以外的混沌值，但我高估了这个世界人类的水平。人联都未曾做到的事情他们当然没有这本事，所以我感觉这些人形的人格似乎中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东西，它们类似生命体的表现来自于这隐藏的元素。”
那就是你——
“我能帮你。”这个声音正在急切地诉说，它在李悳的领域向李悳说话，充满着商量的味道：“外来者，你对这个世界有所索求，而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比如说？”
“我读取到你的意识，你和一切有权利的人一样渴望力量，而我知道如何拥有力量——你为我提供计算力，我为你打开遗迹的大门。”
“遗迹是什么？”
李悳的手轻轻扣着桌面，一秒一下，一个原子钟都不会差：“坍缩技术的主人，古老的文明造物，这个地球之所以变成这样扭曲的格局一切都来自于遗迹，请告诉我，这个和恐龙一同灭亡的文明到底是什么？”
“是伟大。”人影模糊地回答道。
“何以伟大？”
“不朽。”人影回答道，似乎这个回答不足以满足李悳，它加了一句，“伟大的力量能跨越时间，古老的遗泽仅仅残片便能缔造一个强大的国度，一切的宝藏都埋藏在远古的府库中，而我能为你打开。”
李悳似乎终于有了些兴趣，他抬起手来，双手交织做出思考的模样。在他的面前工研部所收集，分析的遗迹情报，以及相关的数据采样幻灯片一样在他眼前闪过。
啪！他打了个响指，这些数据又瞬间烟消云散，然后李悳再次抬头望向这个人影。
“欧佳斯，你就是铁血的系统，它们所仰仗的算力来源，一个电子幽灵。你不是病毒，你是一个癌细胞，你所渗透进的每一个系统中都会形成一个独立的人格，但你们这些无数分裂的个体又相互统一，协调指挥——但我猜你不是没有限制，你需要足够的计算力才能唤醒你的人格，难怪在绝大多数欧佳斯系统的硬件中都找不到你的存在。”
“嗯哼？”
不算肯定也不是否定的一声轻哼后，伴随的是李悳的笑声：“所以，欧佳斯，不是不可以合作，但你乱闯我的领地，实力又不如我，如果我愿意现在就可以抹除掉你，你拿什么和我谈？”
人联领袖一摊双手，诚恳地表示：“计算力我是不缺的，分你一点不是什么问题。素体我也是不缺的，我有的是备份。我的条件就摆在这里，但你也得表现出你的诚意。”
“比如说，你和伊莱沙究竟是什么关系，你是谁，从哪来，到哪去？遗迹的造物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去了哪里，是生是死，这一切到底有什么缘由？”
朦胧人影沉默了一下，突然模仿李悳的声音笑了起来。
“您为什么不自己去寻找呢？你我合作，打开遗迹，让古老的文明重见天日，你我各取所需...”
笑声在殿堂回荡，双方都在笑，李悳和欧佳斯两个异常生命体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抓住欧佳斯的脑袋把它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抬眼看去，迎面而来是一张不苟言笑极为严肃的李悳的面孔，但殿堂中的笑声并没有停止，因为在长桌对面的那座首席的宝座上，那个和善的李悳依然坐在那里面带笑容地看着这一切：
“没想到吗？像我这么厉害的还有一个。”
守望者的手摊开并按在欧佳斯的脸上，大量的信息在交互着，覆写与反覆写在激烈地进行，欧佳斯的脸上慢慢被一层银色所覆盖，但它并不打算坐以待毙而是疯狂地反抗着！
但反抗只是枉然，纵然是电子幽灵，面对真正的智能生命也不过是螳臂挡车——守望者一句话都不说倾注计算力以泰山压顶之势压下，信息的洪流在刹那间将这个欧佳斯渗透进来的意识体彻底轰碎！打成无数残缺的个体然后被守望者攥在手心，还原成基本的数据流后被守望者彻底吸收掉。
长桌上的李悳也恢复了冷漠的神情，两个李悳之间无需废话，守望者首先开口：“这是我们第一次遭遇拥有自主性的信息个体，但不会是最后一个。量子领域中我们不是唯一，必须考虑到未来可能存在的与其他信息生命的冲突。”
李悳翘起二郎腿：“这是我们第一次和其他信息生命交手，真可惜，我还想庆祝一下原来我并不孤独你就把它杀掉了。”
是的，杀掉，信息生命存在的根源就是信息，而守望者把渗透进来的欧佳斯人格覆写成了李悳的信息，完成了抹杀——虽然与有机体间的做法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这就是非物质世界的战斗方式，这将是一次极为宝贵的经验，它告诉我们
“战斗已经从物质层面上升到了精神的领域——欧佳斯不可能是当地人的造物，它来自遗迹，我们可以大胆判断高位文明必然拥有在物质与精神领域转化的方法。”
“但精神无法脱离物质的载体，没有物质的载体精神无法干预现实，我们一样，这个欧佳斯也一样。”
两个李悳对视的一瞬间，很多决定就已经做下了。
“人联不需要这个遗迹技术，考虑到类似欧佳斯这样的不确定性，它带来的风险不在我们忍受的范围内，它带来的利益也不在我们的需求方面内。”李悳缓缓地叹了口气，带有几分无奈，几分释然，“但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光量子操纵带来的计算力突破就足够满足当前所需了，好消息是我们还有了一个新的小可爱。”
“人联一直在上传意识上传，伊莱沙将会是一个实际的突破点，升华的进度将会大踏步地前进。”守望者难得地表达了对李悳决定的认同，“将伊莱沙送入死神军项目。”
“你怎么这么残忍，她还是个孩子！”
守望者不说话，李悳眼看无趣，耸耸肩：“既然来了就不要吝啬，能带走的统统带走，但得做好清理。”
“我去清理。”守望者眼中熠熠生辉。
而李悳也站起身来：“那我去处理一下外交事务——虽然我们来这里偷东西有错在先，但既然他们已经打掉了尼伯龙根，我也得去讨一个交代。”
回到现实中，这一切才过去不到一分钟而已。
而在李悳的身后，代理人和一众铁血的人形突然在同一时间陷入僵直——李悳的素体正在持续不断地释放信号，这些广播信号能够被一切能接受到的单位接收，这些铁血首当其冲。
李悳在做什么？不如问守望者在做什么，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复制伞病毒的行为反过来入侵这些欧佳斯系统的智能。覆写与反覆写的前提就是有一个强大的系统来做支持，而李悳释放出去的这个底层系统有一个大家都很熟悉的名字，它叫legion。
良久之后，李悳转过身来，代理人双手重叠放在衣裙间，彬彬有礼地向李悳鞠了一躬：“系统升级完成，领袖，铁血工造指挥权重新指定，听从您的指挥。”
新升级的系统兼容旧的人格程序，代理人依然那般冰冷而礼貌，这一切都十分令人满意。
“从现在起，铁血单位编入死神军体制。”
在这条道路上，一半是铁血的精锐人形部队，另一半与李悳同行的正是三十台死神军战甲。几分钟之前李悳以死神军压制铁血的战力，但现在，它们成了一个体系的部队。
“智控军团以死神军的形式重生，但不再亵渎死者，不论是人格刻录，还是虚拟智能，死神军将如它字面的意思上那般掌握死亡，永远地守卫暗面。”
至于剩下的嘛
“杰诺特中将，很高兴听到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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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悳迈开脚步行走在这支队伍的最前方，他双手插兜，承蒙稻草人的福，他身上这件兜帽风衣已经破破烂烂烧出了无数大口子，粒子束武器的攒射同时烧毁了李悳身上的仿生皮肤，显露出冰冷瘆人的机械结构。也是在这一幕下铁血的头领们才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但她们有限的认知数据库就再也不能理解更多东西了。
“恕我冒昧，您是人类还是人形？”
在他身后，名为代理人的美貌女仆如同随行的仆人一般跟随其后。不止是她，在这条街道上左边的一半行进着都是铁血的部队，但右边的一半
李悳面部一只眼睛已经被代理人零距离的一枪所摧毁，这道可怕的伤痕毁掉了他一半的面部，失去了仿生皮肤的李悳看起来就像传说中的双面人，这也让他失去了做出表情的能力，但他的声音还在。此时的李悳用不乏嘲弄的口气反问代理人：
“你们的主脑给你们的命令是，敌对一切非铁血的事物，那么，不管我是什么，只要我不是铁血不也一样。”
那么反过来——“代理人，我同样不理解你主动停战的行为。”
李悳确实不明白，因为人工智能终究是程序，权限的高低是绝对的，数据只有0和1，不是0就是1没有第三种可能。作为机器主脑给你们赋予的命令逻辑上只有执行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执行，执行不下去也得执行——但为什么“你不过是主脑麾下一台机器，就算你的权限仅次主脑，你凭什么能够自主绕开最高命令进行行动？”
这一切可以回归到半个小时之前，代理人虽然说是要联系主脑，但主脑此时的心智因为李悳灌输的信息的缘故封闭了心智，不再接受外界的联系。明明没有得到主脑命令的代理人却依然选择了和李悳停火，并且现在双方居然还神奇地在共同行动？
这肯定不是协议一：保护主脑，协议二：听从命令两条协议发生冲突这么简单——“如果你是为了避免被我歼灭导致无法完成保护主脑的责任，所以选择搁置协议二停火——这种鬼话连个程序员都不会信。这种行为叫委曲求全，这是人类的做法，不是人工智能的做法。”
更何况，不管是代理人还是其他杂兵般的人形，本质上甚至不能称之为人工智能，用人联的标准来算只是群“虚拟智能”，不论是表面人格还是底层程序，无一不是预设的程序编排好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不论是代理人一副家政机器人的打扮，还是温柔体贴事无巨细认真的态度，还是她们赏心悦目的身体——“一切都是设定，而设定上你们根本不该存在较为独立的人格。恐怕这是你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事，就像现在以你们铁血人形的素体作为发报器向我传递的这个信号...你们把它称之为伞病毒，是吗？”
【发现未经授权的访问】
意识领域的内部，双手交叉，高居一座厅堂宝座上的李悳看着长桌对面一团随着流入的数据从而逐渐变得清晰的轮廓，陷入深深的沉思。
任何没有跳过章节阅读的善良读者的都能记得，由信息所构成的意识领域已经从一座孤岛铺就成了一座城市。组成这座城市的每一块砖瓦都是经过编排整理的信息包，这其中蕴含的都是李悳本人从现实世界收集的知识与数据。他用信息在量子领域的洪流中建立了这座遗世之城，这是现实中的亚特兰蒂斯，它无法通过物理的方式进入。
能抵达此地的唯有信息...就像出现在李悳面前的这团红色的雾气，它朦胧而变化，并且随着进入此地的数据增加似乎就要显现人形——从轮廓，手脚，再到五官，它不仅在这片量子领域架构自己的形状，并且还将它的触手延伸至李悳的这座宫殿，把它的数据同化进这里的地基。
【发现未经许可的内存读取与删改】
李悳建立的城市是由他本人过滤整理过的数据，都是纯净的银色，因为他喜欢银色。而如果把这座承载他意识的城市看作一盆水银，这个非法入侵者却像一滴红墨水，正在不断地扩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污染”“侵蚀”李悳的意识。
这就是伞病毒，一种危险的赛博武器...它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会利用宿体自身的资源来无限增殖自己，无孔不入的特性几乎无视一切人类的电子防火墙。每入侵一分就会将对方的数据重命名，并非格式化，而是在原有基础上进行一次复写，以此来彻底夺取控制权。
这真的是一种病毒吗？李悳收集到的情报中指出，铁血在这场战争中广泛地散布伞病毒以此来对付格里芬与军方的人形，被感染的单位会迅速被篡改掉控制系统转变为铁血的“欧佳斯”系统，该系统的特点就层级分明，权限划分完善，因此铁血几乎一举获取了百分之八十格里芬人形的控制权并以此抵挡住军方人形部队的侵攻免去了被提前剿灭的命运。
但不论是格里芬的齐纳协议，还是军方人形的预编程系统都是原子化，中心化的，但人联可不一样。人联的军事网络和战争机器很少安装虚拟智能，几乎全部采用后台云计算运行——什么云？那都是骗小孩的，明眼人都知道人联只有一个系统，它叫legion，领袖，李悳！
伞病毒能够读取系统内存并覆写底层代码？有趣，它能不能覆写李悳这个量子生命呢？
单纯以数据堆叠起来的宫殿正在被染成红色，这代表它正在覆写李悳收集的信息并将它从李悳的控制权下剥夺出来以作于它自己的组成部分——肉眼可见的进度下这血色正在沿着桌子和地板向李悳靠拢过来，一点一点就像水漫沙滩，慢慢到了李悳的脚边
良久，李悳摇摇头：“看来是不行了。”
这些血色到了李悳身边便再也难以动弹一步，不仅如此，随着李悳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手指头，目光看向长桌对面那团已经初步显出轮廓的人影，这座殿堂中扩散开来的血色就像被无形的震荡波给弄得晃动了起来，紧接着血色浪潮被银色所反攻极速地褪色，最后缩回到了人影的脚下，并且有被彻底挤出去打得可能性。
“你的水平不错，计算力差不多达到了我所见过的最高水平，让我猜一下，你统合了一切欧佳斯系统的单元，它们的计算力集合起来为你所用——我一开始就发现伊莱沙这个铁血主脑根本不具备破解尼伯龙根防火墙的能力，她的机体虽然保留了一个意识体但并没有足够用来运算的硬件，但老实说我并没有一开始就注意到是你。”
【所有被篡改的文件已经格式化并重新整理，隔离带建立完毕，已经锁定信号源头】
不用锁定也知道，信号源就是此时在现实世界跟在李悳身后的代理人。这个铁血高级人形一开始就没有放弃过战胜李悳的想法，但不出意料李悳也是故意让她向自己散布伞病毒，他要解决自己心中的一个疑惑。
“老实说，我对这个世界一直很奇怪。这里的虚拟智能表现得就像人类一样，甚至能做出委曲求全这样别扭的行为。一开始我以为是你们那名为心智云图的微形量子计算机的量子隧穿效应，在语言上解决了0和1以外的混沌值，但我高估了这个世界人类的水平。人联都未曾做到的事情他们当然没有这本事，所以我感觉这些人形的人格似乎中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东西，它们类似生命体的表现来自于这隐藏的元素。”
那就是你——
“我能帮你。”这个声音正在急切地诉说，它在李悳的领域向李悳说话，充满着商量的味道：“外来者，你对这个世界有所索求，而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比如说？”
“我读取到你的意识，你和一切有权利的人一样渴望力量，而我知道如何拥有力量——你为我提供计算力，我为你打开遗迹的大门。”
“遗迹是什么？”
李悳的手轻轻扣着桌面，一秒一下，一个原子钟都不会差：“坍缩技术的主人，古老的文明造物，这个地球之所以变成这样扭曲的格局一切都来自于遗迹，请告诉我，这个和恐龙一同灭亡的文明到底是什么？”
“是伟大。”人影模糊地回答道。
“何以伟大？”
“不朽。”人影回答道，似乎这个回答不足以满足李悳，它加了一句，“伟大的力量能跨越时间，古老的遗泽仅仅残片便能缔造一个强大的国度，一切的宝藏都埋藏在远古的府库中，而我能为你打开。”
李悳似乎终于有了些兴趣，他抬起手来，双手交织做出思考的模样。在他的面前工研部所收集，分析的遗迹情报，以及相关的数据采样幻灯片一样在他眼前闪过。
啪！他打了个响指，这些数据又瞬间烟消云散，然后李悳再次抬头望向这个人影。
“欧佳斯，你就是铁血的系统，它们所仰仗的算力来源，一个电子幽灵。你不是病毒，你是一个癌细胞，你所渗透进的每一个系统中都会形成一个独立的人格，但你们这些无数分裂的个体又相互统一，协调指挥——但我猜你不是没有限制，你需要足够的计算力才能唤醒你的人格，难怪在绝大多数欧佳斯系统的硬件中都找不到你的存在。”
“嗯哼？”
不算肯定也不是否定的一声轻哼后，伴随的是李悳的笑声：“所以，欧佳斯，不是不可以合作，但你乱闯我的领地，实力又不如我，如果我愿意现在就可以抹除掉你，你拿什么和我谈？”
人联领袖一摊双手，诚恳地表示：“计算力我是不缺的，分你一点不是什么问题。素体我也是不缺的，我有的是备份。我的条件就摆在这里，但你也得表现出你的诚意。”
“比如说，你和伊莱沙究竟是什么关系，你是谁，从哪来，到哪去？遗迹的造物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去了哪里，是生是死，这一切到底有什么缘由？”
朦胧人影沉默了一下，突然模仿李悳的声音笑了起来。
“您为什么不自己去寻找呢？你我合作，打开遗迹，让古老的文明重见天日，你我各取所需...”
笑声在殿堂回荡，双方都在笑，李悳和欧佳斯两个异常生命体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抓住欧佳斯的脑袋把它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抬眼看去，迎面而来是一张不苟言笑极为严肃的李悳的面孔，但殿堂中的笑声并没有停止，因为在长桌对面的那座首席的宝座上，那个和善的李悳依然坐在那里面带笑容地看着这一切：
“没想到吗？像我这么厉害的还有一个。”
守望者的手摊开并按在欧佳斯的脸上，大量的信息在交互着，覆写与反覆写在激烈地进行，欧佳斯的脸上慢慢被一层银色所覆盖，但它并不打算坐以待毙而是疯狂地反抗着！
但反抗只是枉然，纵然是电子幽灵，面对真正的智能生命也不过是螳臂挡车——守望者一句话都不说倾注计算力以泰山压顶之势压下，信息的洪流在刹那间将这个欧佳斯渗透进来的意识体彻底轰碎！打成无数残缺的个体然后被守望者攥在手心，还原成基本的数据流后被守望者彻底吸收掉。
长桌上的李悳也恢复了冷漠的神情，两个李悳之间无需废话，守望者首先开口：“这是我们第一次遭遇拥有自主性的信息个体，但不会是最后一个。量子领域中我们不是唯一，必须考虑到未来可能存在的与其他信息生命的冲突。”
李悳翘起二郎腿：“这是我们第一次和其他信息生命交手，真可惜，我还想庆祝一下原来我并不孤独你就把它杀掉了。”
是的，杀掉，信息生命存在的根源就是信息，而守望者把渗透进来的欧佳斯人格覆写成了李悳的信息，完成了抹杀——虽然与有机体间的做法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这就是非物质世界的战斗方式，这将是一次极为宝贵的经验，它告诉我们
“战斗已经从物质层面上升到了精神的领域——欧佳斯不可能是当地人的造物，它来自遗迹，我们可以大胆判断高位文明必然拥有在物质与精神领域转化的方法。”
“但精神无法脱离物质的载体，没有物质的载体精神无法干预现实，我们一样，这个欧佳斯也一样。”
两个李悳对视的一瞬间，很多决定就已经做下了。
“人联不需要这个遗迹技术，考虑到类似欧佳斯这样的不确定性，它带来的风险不在我们忍受的范围内，它带来的利益也不在我们的需求方面内。”李悳缓缓地叹了口气，带有几分无奈，几分释然，“但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光量子操纵带来的计算力突破就足够满足当前所需了，好消息是我们还有了一个新的小可爱。”
“人联一直在上传意识上传，伊莱沙将会是一个实际的突破点，升华的进度将会大踏步地前进。”守望者难得地表达了对李悳决定的认同，“将伊莱沙送入死神军项目。”
“你怎么这么残忍，她还是个孩子！”
守望者不说话，李悳眼看无趣，耸耸肩：“既然来了就不要吝啬，能带走的统统带走，但得做好清理。”
“我去清理。”守望者眼中熠熠生辉。
而李悳也站起身来：“那我去处理一下外交事务——虽然我们来这里偷东西有错在先，但既然他们已经打掉了尼伯龙根，我也得去讨一个交代。”
回到现实中，这一切才过去不到一分钟而已。
而在李悳的身后，代理人和一众铁血的人形突然在同一时间陷入僵直——李悳的素体正在持续不断地释放信号，这些广播信号能够被一切能接受到的单位接收，这些铁血首当其冲。
李悳在做什么？不如问守望者在做什么，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复制伞病毒的行为反过来入侵这些欧佳斯系统的智能。覆写与反覆写的前提就是有一个强大的系统来做支持，而李悳释放出去的这个底层系统有一个大家都很熟悉的名字，它叫legion。
良久之后，李悳转过身来，代理人双手重叠放在衣裙间，彬彬有礼地向李悳鞠了一躬：“系统升级完成，领袖，铁血工造指挥权重新指定，听从您的指挥。”
新升级的系统兼容旧的人格程序，代理人依然那般冰冷而礼貌，这一切都十分令人满意。
“从现在起，铁血单位编入死神军体制。”
在这条道路上，一半是铁血的精锐人形部队，另一半与李悳同行的正是三十台死神军战甲。几分钟之前李悳以死神军压制铁血的战力，但现在，它们成了一个体系的部队。
“智控军团以死神军的形式重生，但不再亵渎死者，不论是人格刻录，还是虚拟智能，死神军将如它字面的意思上那般掌握死亡，永远地守卫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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