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无更
红日不存，日暮残阳，但，尚留余晖。
传感器瞭望着四十多万公里的世界方舟处，它的镜头们捕捉着黑子实弹们在方舟表面炸开的璀璨闪光。一波又一波弹雨化作宇宙间的烟火，而宏伟之物依旧安然屹立，巨大的方舟纹丝不动，即便经过推测结果必然如此，但眼见此情景，人联炮击阵列的军人，以及在天域上关注这一结果的指挥官们终究还是难掩较为失望的情绪。
“并没有观测到较为明显的破坏痕迹。”联邦参谋长，斯图科夫少将仔细地查看了分析图，他向两位指挥官报告道，“炮击结束，看来，我们很可能低估了世界方舟的防御力。”
人群中隐约有一种叹息声，但斯图科夫又补充道。
“但超视距打击观测显影效果胜过预期，从现在开始我们能有效监视世界舰的一举一动，刚才的测试就是证明。两位长官，天域升级的‘维纳斯之镜’让我们能够完全掌握战场的情报主动权，从现在开始，洛利戈休想再使用卑鄙的偷袭战术！”
立刻，人群中又响起热烈的掌声与祝贺，左边是蓝色制服的联邦参谋们，而右边是人数更少，身穿黑色制服的人联军官，他们共同祝贺着这一成果，双方彼此握手，见证这一人类之间的团结。
这里，是联邦天域的中枢控制室。经过一个月的抢修，曾经战斗的痕迹已经被抹去，而这里，已经变成了由两军共同建构起来的，恐怕是人类...至少是联邦历史上最先进，最综合的一座超光速指挥中心。这里遍布着名为黑盒的量子纠缠通讯模块所架构起的网络，联军的每一艘舰船上经过改装，都搭载了这种装置，可以直接与司令部进行数据上的传递，并在超级计算机的协助下直接将一线的情况直白地展现在将军面前。
这基本就是人联指挥架构的一个删减版，它甚至没有ai程序，甚至vi来辅助处理数据。但和过去联邦的指挥相比，曾经他们需要众多的参谋组，每一个组对接一艘船或者编队来传达信息与命令，同时，还得考虑到通讯的延迟和干扰。可如今这座升级的控制大厅少了大半的人，效率却在月前的基础上提升了数倍。
当然，意见也是有的，它让大量的中层军官无事可做，只能被派去干杂活，这引起了一些纷争。而且这些改进设备是人联提供的，常常被以泰拉舰队为首的将领们把安全性提起。这些都不无道理，不过斯泰图上将非常坚持，力排众议。他已经看到，在与人联展开协同作战并且接受其技术后，带来的是怎样翻天覆地的改变，是多么接近自己和学生卡门对理想中军队的样子。
所以他几乎把自己“亲人联派”的一面表现的淋漓尽致，不过不要误会，这位上将远比任何人都想的更长远。就拿斯图科夫盛赞的这个“维纳斯之镜”来说，这便是斯泰图竭力促成的两军合作——指人联出技术和设计，然后联邦工程师来学。这种装在天域正面的庞大传感器阵列其实是一个功率惊人的主动式光量子雷达，通过发射不可见激光来扩大视野，搜索隐藏的敌人，无论其是否采用了光学隐身。原理很简单，但过去的联邦在工程控制与量子科学上缺乏建树，如今由人联来补齐了，用工程总监的话来说，联邦因此在这两个领域跨越了一个层次。
“这是合作的成果。”
斯泰图也在鼓掌，但他在人群里，首要将奥利维亚给变成中心。上将介绍着，诚恳道，并且在感谢之外，还发表了对这场战争的看法。
“这得感谢人联统帅的许可，以及人联科学家们的倾囊相授，然后再是双方共同的努力——这再一次证明了，如果人类联合起来，我们能取得多大的成就！记住，战争不是一成不变的，过去短暂时间内的战局令很多人感到疑虑，但事实上，我们正在逐步地解决技术上的问题，并将其转变为战略上的优势！胜利的前提是抢夺主动权，现在，我们不必再担忧敌人的袭扰了，下一步，联军将彻底解决地球的后顾之忧！”
漂亮的讲话——阿尔法的袭扰并不可能因此被解决，但这却能让所有人都相信战况已经获得极大改善。奥利维亚也在一旁鼓起了掌，保持一贯淡雅的形象，在天域的这段时光是统帅在公开场合露面最久的日子，客随主便，她不得不时常面对下面的影像镜头，人联媒体都未曾有联邦新闻网这么幸运能拍到自己。而作为最高指挥官，不论联邦那边究竟如会如何报道自己，她都是人联的形象。
而一份良好的形象，总会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来自战情司的情报，每一期有自己出场影像的新闻点击率都特别高，联邦军队中广泛存在打印自己特写做海报的现象，而且，收集士兵们的闲谈时，似乎在联邦内部的新闻网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冷酷暴君花瓶——改天得去问问李悳这三个词究竟怎样才能组合在一起，不过据信在联邦内部自己的新闻也很受欢迎。
这算什么事？
将题外抛在一边，奥利维亚不会拆穿斯泰图是怎么用双方的“友谊”一次次薅人联羊毛的，这个老家伙以友善的态度却是联邦拿走人联好处最多的，心思单纯的人才会把斯泰图“亲人联派”的标签完全当真——但她和人联也满意这样的合作者，并在众目之下，奥利维亚主动为斯泰图的话站台。
“我来补充一下，这场炮击，除了验证观测效果外还有一点...这一次，我们首先动用了含量在零点一克到一克含量之间的炮弹。”
她看到了下面联邦新闻网的记者镜头，并面朝了过去。对方自然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如获至宝地放大镜头把她全部容纳进去，单手扶剑的奥利维亚略微露出了一丝微笑，这笑容冲淡了军人的冷冽，带来一丝女性的温度，让记者唐尼立刻就知道这次收视率要炸了，他恨不得把镜头怼上去让奥利维亚始终保持微笑！
“都不是威力太大的，当量从数千到数万吨不等，不过，关键在于这进行了一次战术上的革新——人们总是被传统的思维所束缚，敌人距离我们四十万公里，是吗？所以我们就应该一点一点挪到对方面前吗？”
奥利维亚歪了歪脑袋，她只是做出疑惑的样子，但丝毫没有想到这个姿态会引发什么后果。
“我们的武器已经打到了它们身上，炮弹以众目睽睽之下跨越空间抵达了目标位置，而敌人却没有做出反击，即便有，这本身也就是一种证明——战争的形态已经变了，没有循规蹈矩的必要。维纳斯之镜给了我们这个机会，而人联，有一个提案。”
奥利维亚看向一旁的斯泰图，上将托着烟斗做出请的姿态。
“利用这个优势，集合我们双方的力量，藉由天域得天独厚的环境，我们可以打造一门更具效力的质量加速炮——让我们仿造历史，狄奥多西城墙虽蒙信仰庇护，但在乌尔班大炮之下亦是土崩瓦解。我军既已掌握主动，那就用这门新乌尔班敲开世界舰，随后再派出舰队，一举夺得胜利！”
此言一出，现场哗然。而当日的新闻一传到全军时，人联提议要造一门全长一百公里的巨炮的消息便成了时下最热门的话题。在会上，奥利维亚还回答了现场的一些疑问，在问到工程方面是否太过于惊世骇俗时，对方做出了否认的回答。
这并不是真的要打造一个一根一百公里长的大管子，它应该像环形加速器一样，由数百个超导加速套件构成，每一个外形都犹如数十米宽数百米长的圆筒，用于接力释放洛伦磁力，并且通过逐级的加速反而让每一个加速站自身在承受范围内，而不至于和战舰mac炮一样硬承受后坐。
如此设计，理论上能把一枚重达一千吨的金属炮弹给加速到光速的百分之四点五，不要说世界舰，就算是月球也能一炮轰进地核几十公里。而且，这是人联与联邦技术上毫无阻碍的，唯一麻烦的反而是怎样串联起这么多核聚变电站。不过久闻联邦掌握小型核聚变，当让人联好好开眼。
又有人问，这种武器真的有战术价值吗？
奥利维亚的回答是，价值非常惊人。只要给这些套件装配上控制引擎，在人联ai的协助下它可以转移位置并瞄准任何方位，因此可以重复使用，安全可控，一旦完成，就能连绵不绝地发射威力惊人的实弹，理论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得了。而一旦不再使用，也可以回收库存回天域，因为整个套件硬加起来长度其实也不过三公里而已。
实用性解决，那么接下来就是一个工程量的问题了，如果强大的武器，要花多久才能完成呢？
“虽然看起来浩大，但人联其实已经完成了项目的全部设计——我们早就考虑到世界舰会是一个难啃的骨头。”镜头里的奥利维亚如此回复，她指出，此前的时间人联的科学家一直在进行图纸的修正，根据现有的环境下，人联卡在的是庞大的能源上，“但只要联军彼此分工，就像维纳斯之镜一样，发挥彼此的优势，这样一台工程全部完工也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看起来很长，但对一场战争来说不算什么，而且如果加把劲，缩短一点可能也不是多大的问题。而且，真正的关键是——
“我们可能根本就不需要造完这门大炮！电磁武器的优势我们比联邦更加清楚，甚至只需要完成一半，或者不到一半，就算达到光速百分之二的出力也绝非外星世界舰所能承受！到时，选择就在敌人而主动在我！”
很有道理啊，如此庞大的世界舰，你是站在原地挨打呢，还是动起来，召集部队反攻过来？到时联军就是以守待攻，更能以逸待劳，而未完成的大炮也能发挥作战效果，怎么看都是一条通往胜利的坦途啊！
军中的讨论变得更多了，但即便是最悲观的人，质疑的也是这究竟能不能达到作战效果，可当天人联就将名为“新乌尔班”的设计图全部公布。如奥利维亚所说，这东西即便对联邦也没有技术代差，立刻打消了所有的疑惑，于是支持的声音，与奥利维亚的特写海报一起传遍联军。
这是个久违的好消息，如果成功，它能取代一系列舰队战的进攻方案，除了要花一点时间，这简直完美！可，这份完美落到另一名指挥官眼里却是另外一副景象。
他们在用这种方式来转移注意力，让所有人都不再注意到他们主力舰队的虚弱吗？
依然是杰拉德中将，本就满怀疑心的他从中看到了更多。
“这个计划无论有没有效果，都起码要耗费两个月以上的时间。两个月，足够发生太多的事，这是他们的缓兵之计——还有，斯泰图怎么可以如此配合他们？这件武器一旦建成，世界舰必将被摧毁，他难道忘记了联邦交给我们的任务，如有可能，一定要拿下那艘外星巨舰了吗？你到底在干什么，斯图科夫，我的老朋友，你为什么不阻止斯泰图！那是你的责任！”
中将咆哮道，通讯中的老朋友，参谋长也在皱眉，并沉默不语。
“我们与目标偏离的越来越远，海军需要争取的是我们的利益，合作也只是工具，老朋友，你应该明白！可最近，你也一直在参与他们的事，这令我感到非常担心。”
“我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直到我发现没有更好的办法。”斯图科夫抬起头来，“没有人联，联邦将会付出更多的伤亡，甚至一无所有...我们无法如泰拉所愿独自赢得一切，这就是斯泰图上将的理由。我不赞成他的很多作为，但我也认为没有更好的办法，独占地球也好，拿下世界舰也罢，以我们的力量是不够的。”
“不够？你忘了我们有q弹了吗！天域有，我们泰拉舰队也有！”杰拉德突然气愤，让老朋友也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难道你的意思是，没有人联我们就什么都做不成？这不可能！这一切本来都可以早点结束，我们一瞬间就能解决地球的事，集中力量干掉外星人，然后，把人联从这里赶出去...”
“朋友，我觉得你有点太极端了！”斯图科夫紧张地在屏幕另一头看了下周围，“上将不会同意的，联军大多数也不会同意——包括我也不会。杜加尔！我在天域看得很清楚，能打败人联只是泰拉的一厢情愿，我们不会有胜算的，贸然开战，只会玉石俱焚，几十万远征军就都别想回家了，我们承受不起！”
“周执政官已经死了。”
冷不防，杰拉德吐出一句，让参谋长愣住了。他几乎没反应过来，但听懂时惊讶地站了起来...怎么可能？
“说是因为事故，消息没有传到前线，避免影响军心，但斯泰图肯定知道，他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政治已经发生了变化。”
什么样的变化？
“如果允许，请让我来为参谋长说明，这里是秘密通道，我是代表元老院的使者。”
另一个声音响起，艾米出现在了频道里，当然，斯图科夫只能听到加密过的女声。
“自从臭虫战争后，联邦损失了四分之一的宜居星球，靠着凯西星云遏制了臭虫的感染，但多年的战争也让民间怨气很大。参谋长也该知道，和臭虫的战争只有投入没有收获，反倒损失了不少宜居行星，火星这样的地方闹腾地很厉害，元老们也很头疼。”
斯图科夫不喜欢这种感觉：“阿拉奇孢子飘到的星球，无一不被它们吃干抹净化作魔窟，除了一堆恶心的尸体什么资源都不会留下，我当然知道！”
“人们看重这次远征，原因也是穿过帷幕总算有了新的殖民地，才筹集到那么多战争债券，出动如此前所未有的庞大舰队，如果我们没有获得整个星系的控制，岂不是全部要打水漂了？点位之战不尽如意，已经让公民间出现了很多声音，执政官的飞车就是为了避让公民的yx队伍才发生意外的。”
“现在的执政官是谁？”
“根据法令，在新执政官由公民选出前，元老院将由保民官组成紧急内阁...”
斯图科夫捏紧了拳头：“欧文，那个大联邦主义者？我听闻他一直鼓吹要将加盟地球都纳入统治，人类不存在第二个政权，所以你们要挑动战争？”
“请不要妄议元老，参谋长，泰拉的权威本就该是唯一的，如果到处都是独立的地球政权，那联邦的唯一性该从何谈起？”艾米如是道，“我们不寻求和人联战争，但是他们侵害了泰拉的利益，我们也必须尽快获得战争的主导权，元老院很快就会下达直接命令，用q弹解决地球的问题，希望这能对人联造成足够的震慑，让他们知难而退。”
“用q弹轰炸地球，让人联退让？”斯图科夫怒了，“那洛利戈呢？让我们的舰队独自去对抗吗！”
“你得从长远来看，参谋长，人联仍有利用的价值。泰拉给你的任务就是配合斯泰图去稳住他们...别担心，不到万不得已，元老们也不想用武力，我们可以这么说，联邦军队绝不会主动进攻——尤其是见到q弹后，他们一定会大吃一惊，如果他们就此退让，岂不是更好？”
“但洛利戈之后呢？”
斯图科夫还有些犹疑，但杰拉德此时开口了。
“我知道你的担心，老朋友，但如果我告诉你，人联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乌尔班大炮，真是个有趣的名字，阁下可知道，我自己的旗舰就叫做伊斯坦布尔，而上次远征时的指挥官阿门罗的座舰，名叫君士坦丁？”
回到天域，奥利维亚与斯泰图正在大厅中闲谈，这里的人员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两位指挥官从高处俯瞰，他们交谈起来如同多年的老朋友。但笑声过后，斯泰图不得不严肃起来。
“我得谢谢阁下，提出了这样一个用于替代的方案，我已经把它提交给了战争议会，相信乌图姆元帅也会感兴趣的，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这都是一个稳妥的办法，也是一个能够不让我们犯下恶行的方略，我是说...”
叼着烟斗的斯泰图眯起眼睛。
“将地球撕碎这种事。”
奥利维亚停顿了一下，她似乎完全清楚：“联邦的q弹，真有能力撕碎行星？”
“人联的g弹，莫非也真的能粉碎大地吗？”
斯泰图也回问道，两名指挥官都极具默契地一笑，然后一起点头，又一起摇头。没有那么夸张，否则还要军队干什么？但，也没有那么简单，它足够做一张底牌。
“人类在尚未踏出星球时，就掌握了足以毁灭自身的武器，踏出星空的我们，也总不会例外。”
奥利维亚如是说，而斯泰图更有感想：
“如果可以，我实在不想将它们真正使用。您知道吗？我认为宇宙是有生命的，我们的一切作为都会产生必然的后果，星空会有记忆，它们会偿还的...”
就在这时，一道文字通讯传来，上将最后叹了一口气——无比遗憾地向奥利维亚致以歉意。
“上面拒绝了乌尔班的提议，他们已经等不及了，我尽了全部的努力，很遗憾，再不执行，我这个司令官就真的是在抗命不遵了。”
“我看见您尽了最大的努力。”
“他们还让我邀请您来见证呢。”
两名指挥官哈哈大笑，但笑完，斯泰图忽然又开口：“这很可能是我军旅生涯的最后一场战斗了，人联统帅，我想知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您依然会信守承诺吗？”
奥利维亚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除了交谈时，一直在看着屏幕上遥远的世界舰，仿佛那里有什么事在发生似的。
“哪一天，充满光辉未来的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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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观测到较为明显的破坏痕迹。”联邦参谋长，斯图科夫少将仔细地查看了分析图，他向两位指挥官报告道，“炮击结束，看来，我们很可能低估了世界方舟的防御力。”
人群中隐约有一种叹息声，但斯图科夫又补充道。
“但超视距打击观测显影效果胜过预期，从现在开始我们能有效监视世界舰的一举一动，刚才的测试就是证明。两位长官，天域升级的‘维纳斯之镜’让我们能够完全掌握战场的情报主动权，从现在开始，洛利戈休想再使用卑鄙的偷袭战术！”
立刻，人群中又响起热烈的掌声与祝贺，左边是蓝色制服的联邦参谋们，而右边是人数更少，身穿黑色制服的人联军官，他们共同祝贺着这一成果，双方彼此握手，见证这一人类之间的团结。
这里，是联邦天域的中枢控制室。经过一个月的抢修，曾经战斗的痕迹已经被抹去，而这里，已经变成了由两军共同建构起来的，恐怕是人类...至少是联邦历史上最先进，最综合的一座超光速指挥中心。这里遍布着名为黑盒的量子纠缠通讯模块所架构起的网络，联军的每一艘舰船上经过改装，都搭载了这种装置，可以直接与司令部进行数据上的传递，并在超级计算机的协助下直接将一线的情况直白地展现在将军面前。
这基本就是人联指挥架构的一个删减版，它甚至没有ai程序，甚至vi来辅助处理数据。但和过去联邦的指挥相比，曾经他们需要众多的参谋组，每一个组对接一艘船或者编队来传达信息与命令，同时，还得考虑到通讯的延迟和干扰。可如今这座升级的控制大厅少了大半的人，效率却在月前的基础上提升了数倍。
当然，意见也是有的，它让大量的中层军官无事可做，只能被派去干杂活，这引起了一些纷争。而且这些改进设备是人联提供的，常常被以泰拉舰队为首的将领们把安全性提起。这些都不无道理，不过斯泰图上将非常坚持，力排众议。他已经看到，在与人联展开协同作战并且接受其技术后，带来的是怎样翻天覆地的改变，是多么接近自己和学生卡门对理想中军队的样子。
所以他几乎把自己“亲人联派”的一面表现的淋漓尽致，不过不要误会，这位上将远比任何人都想的更长远。就拿斯图科夫盛赞的这个“维纳斯之镜”来说，这便是斯泰图竭力促成的两军合作——指人联出技术和设计，然后联邦工程师来学。这种装在天域正面的庞大传感器阵列其实是一个功率惊人的主动式光量子雷达，通过发射不可见激光来扩大视野，搜索隐藏的敌人，无论其是否采用了光学隐身。原理很简单，但过去的联邦在工程控制与量子科学上缺乏建树，如今由人联来补齐了，用工程总监的话来说，联邦因此在这两个领域跨越了一个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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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泰图也在鼓掌，但他在人群里，首要将奥利维亚给变成中心。上将介绍着，诚恳道，并且在感谢之外，还发表了对这场战争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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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补充一下，这场炮击，除了验证观测效果外还有一点...这一次，我们首先动用了含量在零点一克到一克含量之间的炮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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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利维亚歪了歪脑袋，她只是做出疑惑的样子，但丝毫没有想到这个姿态会引发什么后果。
“我们的武器已经打到了它们身上，炮弹以众目睽睽之下跨越空间抵达了目标位置，而敌人却没有做出反击，即便有，这本身也就是一种证明——战争的形态已经变了，没有循规蹈矩的必要。维纳斯之镜给了我们这个机会，而人联，有一个提案。”
奥利维亚看向一旁的斯泰图，上将托着烟斗做出请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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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现场哗然。而当日的新闻一传到全军时，人联提议要造一门全长一百公里的巨炮的消息便成了时下最热门的话题。在会上，奥利维亚还回答了现场的一些疑问，在问到工程方面是否太过于惊世骇俗时，对方做出了否认的回答。
这并不是真的要打造一个一根一百公里长的大管子，它应该像环形加速器一样，由数百个超导加速套件构成，每一个外形都犹如数十米宽数百米长的圆筒，用于接力释放洛伦磁力，并且通过逐级的加速反而让每一个加速站自身在承受范围内，而不至于和战舰mac炮一样硬承受后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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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问，这种武器真的有战术价值吗？
奥利维亚的回答是，价值非常惊人。只要给这些套件装配上控制引擎，在人联ai的协助下它可以转移位置并瞄准任何方位，因此可以重复使用，安全可控，一旦完成，就能连绵不绝地发射威力惊人的实弹，理论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得了。而一旦不再使用，也可以回收库存回天域，因为整个套件硬加起来长度其实也不过三公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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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起来浩大，但人联其实已经完成了项目的全部设计——我们早就考虑到世界舰会是一个难啃的骨头。”镜头里的奥利维亚如此回复，她指出，此前的时间人联的科学家一直在进行图纸的修正，根据现有的环境下，人联卡在的是庞大的能源上，“但只要联军彼此分工，就像维纳斯之镜一样，发挥彼此的优势，这样一台工程全部完工也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看起来很长，但对一场战争来说不算什么，而且如果加把劲，缩短一点可能也不是多大的问题。而且，真正的关键是——
“我们可能根本就不需要造完这门大炮！电磁武器的优势我们比联邦更加清楚，甚至只需要完成一半，或者不到一半，就算达到光速百分之二的出力也绝非外星世界舰所能承受！到时，选择就在敌人而主动在我！”
很有道理啊，如此庞大的世界舰，你是站在原地挨打呢，还是动起来，召集部队反攻过来？到时联军就是以守待攻，更能以逸待劳，而未完成的大炮也能发挥作战效果，怎么看都是一条通往胜利的坦途啊！
军中的讨论变得更多了，但即便是最悲观的人，质疑的也是这究竟能不能达到作战效果，可当天人联就将名为“新乌尔班”的设计图全部公布。如奥利维亚所说，这东西即便对联邦也没有技术代差，立刻打消了所有的疑惑，于是支持的声音，与奥利维亚的特写海报一起传遍联军。
这是个久违的好消息，如果成功，它能取代一系列舰队战的进攻方案，除了要花一点时间，这简直完美！可，这份完美落到另一名指挥官眼里却是另外一副景象。
他们在用这种方式来转移注意力，让所有人都不再注意到他们主力舰队的虚弱吗？
依然是杰拉德中将，本就满怀疑心的他从中看到了更多。
“这个计划无论有没有效果，都起码要耗费两个月以上的时间。两个月，足够发生太多的事，这是他们的缓兵之计——还有，斯泰图怎么可以如此配合他们？这件武器一旦建成，世界舰必将被摧毁，他难道忘记了联邦交给我们的任务，如有可能，一定要拿下那艘外星巨舰了吗？你到底在干什么，斯图科夫，我的老朋友，你为什么不阻止斯泰图！那是你的责任！”
中将咆哮道，通讯中的老朋友，参谋长也在皱眉，并沉默不语。
“我们与目标偏离的越来越远，海军需要争取的是我们的利益，合作也只是工具，老朋友，你应该明白！可最近，你也一直在参与他们的事，这令我感到非常担心。”
“我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直到我发现没有更好的办法。”斯图科夫抬起头来，“没有人联，联邦将会付出更多的伤亡，甚至一无所有...我们无法如泰拉所愿独自赢得一切，这就是斯泰图上将的理由。我不赞成他的很多作为，但我也认为没有更好的办法，独占地球也好，拿下世界舰也罢，以我们的力量是不够的。”
“不够？你忘了我们有q弹了吗！天域有，我们泰拉舰队也有！”杰拉德突然气愤，让老朋友也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难道你的意思是，没有人联我们就什么都做不成？这不可能！这一切本来都可以早点结束，我们一瞬间就能解决地球的事，集中力量干掉外星人，然后，把人联从这里赶出去...”
“朋友，我觉得你有点太极端了！”斯图科夫紧张地在屏幕另一头看了下周围，“上将不会同意的，联军大多数也不会同意——包括我也不会。杜加尔！我在天域看得很清楚，能打败人联只是泰拉的一厢情愿，我们不会有胜算的，贸然开战，只会玉石俱焚，几十万远征军就都别想回家了，我们承受不起！”
“周执政官已经死了。”
冷不防，杰拉德吐出一句，让参谋长愣住了。他几乎没反应过来，但听懂时惊讶地站了起来...怎么可能？
“说是因为事故，消息没有传到前线，避免影响军心，但斯泰图肯定知道，他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政治已经发生了变化。”
什么样的变化？
“如果允许，请让我来为参谋长说明，这里是秘密通道，我是代表元老院的使者。”
另一个声音响起，艾米出现在了频道里，当然，斯图科夫只能听到加密过的女声。
“自从臭虫战争后，联邦损失了四分之一的宜居星球，靠着凯西星云遏制了臭虫的感染，但多年的战争也让民间怨气很大。参谋长也该知道，和臭虫的战争只有投入没有收获，反倒损失了不少宜居行星，火星这样的地方闹腾地很厉害，元老们也很头疼。”
斯图科夫不喜欢这种感觉：“阿拉奇孢子飘到的星球，无一不被它们吃干抹净化作魔窟，除了一堆恶心的尸体什么资源都不会留下，我当然知道！”
“人们看重这次远征，原因也是穿过帷幕总算有了新的殖民地，才筹集到那么多战争债券，出动如此前所未有的庞大舰队，如果我们没有获得整个星系的控制，岂不是全部要打水漂了？点位之战不尽如意，已经让公民间出现了很多声音，执政官的飞车就是为了避让公民的yx队伍才发生意外的。”
“现在的执政官是谁？”
“根据法令，在新执政官由公民选出前，元老院将由保民官组成紧急内阁...”
斯图科夫捏紧了拳头：“欧文，那个大联邦主义者？我听闻他一直鼓吹要将加盟地球都纳入统治，人类不存在第二个政权，所以你们要挑动战争？”
“请不要妄议元老，参谋长，泰拉的权威本就该是唯一的，如果到处都是独立的地球政权，那联邦的唯一性该从何谈起？”艾米如是道，“我们不寻求和人联战争，但是他们侵害了泰拉的利益，我们也必须尽快获得战争的主导权，元老院很快就会下达直接命令，用q弹解决地球的问题，希望这能对人联造成足够的震慑，让他们知难而退。”
“用q弹轰炸地球，让人联退让？”斯图科夫怒了，“那洛利戈呢？让我们的舰队独自去对抗吗！”
“你得从长远来看，参谋长，人联仍有利用的价值。泰拉给你的任务就是配合斯泰图去稳住他们...别担心，不到万不得已，元老们也不想用武力，我们可以这么说，联邦军队绝不会主动进攻——尤其是见到q弹后，他们一定会大吃一惊，如果他们就此退让，岂不是更好？”
“但洛利戈之后呢？”
斯图科夫还有些犹疑，但杰拉德此时开口了。
“我知道你的担心，老朋友，但如果我告诉你，人联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乌尔班大炮，真是个有趣的名字，阁下可知道，我自己的旗舰就叫做伊斯坦布尔，而上次远征时的指挥官阿门罗的座舰，名叫君士坦丁？”
回到天域，奥利维亚与斯泰图正在大厅中闲谈，这里的人员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两位指挥官从高处俯瞰，他们交谈起来如同多年的老朋友。但笑声过后，斯泰图不得不严肃起来。
“我得谢谢阁下，提出了这样一个用于替代的方案，我已经把它提交给了战争议会，相信乌图姆元帅也会感兴趣的，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这都是一个稳妥的办法，也是一个能够不让我们犯下恶行的方略，我是说...”
叼着烟斗的斯泰图眯起眼睛。
“将地球撕碎这种事。”
奥利维亚停顿了一下，她似乎完全清楚：“联邦的q弹，真有能力撕碎行星？”
“人联的g弹，莫非也真的能粉碎大地吗？”
斯泰图也回问道，两名指挥官都极具默契地一笑，然后一起点头，又一起摇头。没有那么夸张，否则还要军队干什么？但，也没有那么简单，它足够做一张底牌。
“人类在尚未踏出星球时，就掌握了足以毁灭自身的武器，踏出星空的我们，也总不会例外。”
奥利维亚如是说，而斯泰图更有感想：
“如果可以，我实在不想将它们真正使用。您知道吗？我认为宇宙是有生命的，我们的一切作为都会产生必然的后果，星空会有记忆，它们会偿还的...”
就在这时，一道文字通讯传来，上将最后叹了一口气——无比遗憾地向奥利维亚致以歉意。
“上面拒绝了乌尔班的提议，他们已经等不及了，我尽了全部的努力，很遗憾，再不执行，我这个司令官就真的是在抗命不遵了。”
“我看见您尽了最大的努力。”
“他们还让我邀请您来见证呢。”
两名指挥官哈哈大笑，但笑完，斯泰图忽然又开口：“这很可能是我军旅生涯的最后一场战斗了，人联统帅，我想知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您依然会信守承诺吗？”
奥利维亚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除了交谈时，一直在看着屏幕上遥远的世界舰，仿佛那里有什么事在发生似的。
“哪一天，充满光辉未来的一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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