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4 章·何以信任
干扰素程序地上交着报告——
“联邦舰队已与阿尔法舰队发生交火。”
“棱镜级侦察船只已经确认数支阿尔法猎群从联邦侧翼接近，与十二分钟前转向的猎群一同处于对联邦舰队的夹击面上。”
“系统正在还原阿尔法全部行动过程，分散地球圈外的猎群以零散姿态形成包围，保持距离以炮击引诱分兵——联邦未能识别敌军部署，请注意！一支联邦舰队已经进入包围网！”
浮空的巨大全息星图显现出战场的缩略图，此时，几乎所有的人联指挥官们都在观看一场大戏，遵照统帅的命令：
“这是近距离了解敌人新战术与装备的机会，并在投入作战前最大化减少意外性，补充情报的缺失。”
这是一场少有的体验，因为这场战斗就发生在己方十几万公里的地方，而人联舰队这支庞大的舰队却在后面不动如山，说好听一点舰队正在集结，难听一点那完全是一种看戏的姿态。但我们选择如此，透过来自一线侦查船团使用量子通讯传回来的画面，大量的情报即时地处理，分成不同的类别下发到不同的部门，从士兵到军官，各自都有自己需要研究的地方。
所以虽然是在看戏，但却不是在消遣地看。没人有心情消遣，这支远征舰队的核心骨干就是几个月前参加了海妖战役的部队，有着与阿尔法丰富的作战经验。就算是其他新部队，这几个月也丝毫没有放下模拟训练。
他们熟悉阿尔法船只的性能，也了解敌人的战斗力，指挥官们也苦心研究过阿尔法的战术，由于过度的准备，人们睡梦里也在攻防推演。而现在他们还在进行这个过程，一丝不苟地了解自己的对手，这是出于制度而非自觉，而对某些老兵而言，这跟来自于教训。看见钢铁之环的家伙们了吗？当初由于情报不明，我们遭到了他们多次初见杀，虽然现在大家姑且站一个战壕，但教训不能忘。
生死之别，就在其中。情报是人联存续之根本，重视它——
“联邦离散舰队未能擦觉埋伏，在它们向诱饵部队开火时，已经陷入了交叉火力！”
长夜星火号上，舰长阿尔冯斯上校和舰船参谋们都在星图旁边，参谋长用激光指着图影的细节：
“交战距离为一万公里，是方舟火力效率最大化范围，联邦船只首先遭到正下方的袭击，但此时还能保持秩序，部分船只调头迎敌，而这时，阿尔法才将上方的伏兵显露，让这支舰队彻底陷入混乱，产生了大量伤亡。”
“本质上是极为简单的口袋战术，但它能实现的原因在于联邦没有能够有效侦查敌情的手段，这等于摸黑交火...好消息是，我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人们点头，但这一切还未完，敌人的战术，装备都不难理解，真正令人在意的是——“所有猎群都是在极短暂时间内从独立行动转为协同作战的，这说明它们的指挥官上线了，弄不好就是那只永光。”上校停顿一下，给同僚们消化的时间，每个人都想起了海妖战役经历的一切，那场战争他们赢了，但自从永光苏醒后，战斗层面他们事实上输了。
这让指挥官们坚定决心：“必须考虑到战况的变化随时调整部署，宁可失去战机，也决不能落入外星人的节奏。”
没人去嘲笑这支被包围的联邦船只，没空，他们还有另外几个案例要看。而在长夜星火号的战情甲板，基层的官兵们也有工作要做。
王瑞少尉和一众的炮手，还有室友亚瑟他们航管组的人，全都透过目镜齐聚于战情司情报军官这里。vr投影中，情报官们正在为他们展现一艘前所未见的战舰。
“我们发现这船的时间太短，只是依据外形命名为幽浮炮舰，这是外星人最新的战争兵器，我们相信它摒弃了一切多余的设计强化自己的机动，装甲和火力...”从大体到细节，情报官拿出了复仇女神舰队交战的数据影片作为佐证，讲述全挑重点，要求军人们全都牢记于脑海，“这些远不是鲎形船可比！它们是真正的战舰而不是兼职运输船，能够以更快的速度和机动力接近，并施展破坏性火力...如果粒子束不能威胁到战舰，它们会大量投放电浆炸弹...海妖战役你们都见过！”
危险的速度，火力，以及连皓日之锤都不能快速歼灭的装甲，匹配上庞大的数量，已经让数支联邦舰队被淹没于群鲨的利齿下。对少尉他们来说这更是个坏消息，他们可还没忘记当初崩溃的一幕——“黑子级战列线缺乏应对近距离敌人的手段，完全仰仗勤务舰队掩护，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在这些敌船在进入中等距离时便削弱它们的数量。”
讲解结束，王瑞少尉这样的炮手将坐回自己的战斗岗位，加载模拟程序，由ai根据解析数据模拟出战场，炮手们将展开对幽浮这样敌人的炮击测试。而亚瑟所在的航管组的人则开始了攻击规避与战术机动的操练，新的预案刚制定出来就开始演练，有时船员们都感觉，是不是上面希望他们在训练中精疲力尽，以至于没空为战斗而感到紧张？也许是，因为在之后还有应对星矛方舟的模拟要做。泉眼级的星门至今还未关闭，在已经涌出来两千多艘船后，仍然不断有其他舰船穿越星门来到此地，巨大的方阵从头到尾绵延上千公里，并且还在扩大着——人联主力，整个文明这段时光以来，榨干了全部的力量所供养出的舰队，它们现在全部抵达了这个陌生的星域，就意味着现在人联自己内部几近掏空。
仅仅是看一眼这舰队的规模，任何有正常头脑的人都能够明白。
如果不能取得胜利，那么这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我们比联邦远要输得起这场战斗，齐格弗里德说得对，资源，人力，只要随着时间推移舰队的损失再大也不足为惧。但也因此，我们比联邦还需要这场胜利，否则我就不得不担心未来还有没有时间了。”奥利维亚看着星图上，开始变换阵型退缩起来的联邦舰队，“帷幕才刚刚打开，让阿尔法能够内外沟通，就立刻给我们开了个眼。现在，各位不妨重新审视一下各自此前的提案？”
统帅说着，她一点都没有联邦的损失，数以万计生命的消失和自己有关的感觉。这些表现混合其他的情报揭示了更多——“我们没有获得战斗更为具体的场景，外星人已经察觉到隐匿侦察部队，这一现状较海妖时更提前。越是接近敌人本部，侦查限制注定越强，舰队将不得不在不够精确的指导下作战，依赖人和ai的眼睛。”
“预计会有大量的伤亡。”龙陵上将的投影说道，后方的战略部门一直在进行模拟，“我们必须要提醒，黑子级不能损失超过百分之三十五，跌破这个临界点后舰队战斗力会急剧下降一半以上，进而在战斗中失败——”
“所以不管我们喜不喜欢，与联邦的合作是各方面性价比最高的选择。如果联邦在这场战斗中流太多的血，不够的就该由我们来流。而最终，拥有整个星球资源的阿尔法在压倒我们后，战争就将旷日持久——这本质上和我此前的判断没有区别，但。”
齐格弗里德不情愿地承认，他是从政治的角度阐述这个问题，即便如此...“我得承认，这些外星人不是主星系的可比，干掉它们比削弱联邦更加优先——我没有改变我的态度，但，对人类我们足够了解，解决这场冲突后，我们再与这个联邦斗不迟。”
无非是回到人类诞生以来最擅长的事罢了...只是，“联邦异能部队向我们发起了攻击，在他们也对我们充满敌意的情况下，又该怎样实现联合？”
内斗...也许会让很多人不解，对于boc部门遭到攻击，最高层们并没有诸如愤怒的表现。相反，即便是子兰也非常平静，他并没有急着去帮自己的部队，而是与统帅们观察了一下局势。在几人的一生已经见过了太多，这些不能让他们心有波澜，不过意料之中。
两个彼此根本就没有互信的庞大集团，如果没有背后的攻击才让人奇怪。联邦想要赶在人联之前抢占战略目标，而人联为阻碍他们放开了帷幕增强自己的敌人，有自己“资敌”的光辉表现在前，异能者之间大打出手——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又没输。
人类应该团结起来战胜强敌，有什么之后再说不好吗？好，只是谁又能信得过谁，谁能安心把后背交给对方？不解决这个问题，谈何团结，但不解决团结，一起全军覆没于此吗？
“人联已经意识到了必要性，联邦指挥官应该看得更清楚，那么现在缺的只是一个能私下里达成妥协的契机。它应该是一个君子协定，没有书面记录和可查阅的证据，是一个死无对证的东西，因为我们彼此都不会想要承认，这也是通讯直径没有启动的原因。”
“但它又具备效力，能够在两边的最高指挥官间达成一致的默契，可以确保相当时间的执行，即便有中间人，层级也不能太低。”
奥利维亚说着，她看向在一旁时不时半梦半醒的子兰，“符合这两点的并不多，所以...你的长线钓到大鱼了吗？”
“我不确定，但，至少不是小鱼。”子兰闭着眼睛说道，“有什么，能比一场战斗后的握手言和，各退一步，更能达成默契的呢？”
言罢，这个男人深深地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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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邦舰队已与阿尔法舰队发生交火。”
“棱镜级侦察船只已经确认数支阿尔法猎群从联邦侧翼接近，与十二分钟前转向的猎群一同处于对联邦舰队的夹击面上。”
“系统正在还原阿尔法全部行动过程，分散地球圈外的猎群以零散姿态形成包围，保持距离以炮击引诱分兵——联邦未能识别敌军部署，请注意！一支联邦舰队已经进入包围网！”
浮空的巨大全息星图显现出战场的缩略图，此时，几乎所有的人联指挥官们都在观看一场大戏，遵照统帅的命令：
“这是近距离了解敌人新战术与装备的机会，并在投入作战前最大化减少意外性，补充情报的缺失。”
这是一场少有的体验，因为这场战斗就发生在己方十几万公里的地方，而人联舰队这支庞大的舰队却在后面不动如山，说好听一点舰队正在集结，难听一点那完全是一种看戏的姿态。但我们选择如此，透过来自一线侦查船团使用量子通讯传回来的画面，大量的情报即时地处理，分成不同的类别下发到不同的部门，从士兵到军官，各自都有自己需要研究的地方。
所以虽然是在看戏，但却不是在消遣地看。没人有心情消遣，这支远征舰队的核心骨干就是几个月前参加了海妖战役的部队，有着与阿尔法丰富的作战经验。就算是其他新部队，这几个月也丝毫没有放下模拟训练。
他们熟悉阿尔法船只的性能，也了解敌人的战斗力，指挥官们也苦心研究过阿尔法的战术，由于过度的准备，人们睡梦里也在攻防推演。而现在他们还在进行这个过程，一丝不苟地了解自己的对手，这是出于制度而非自觉，而对某些老兵而言，这跟来自于教训。看见钢铁之环的家伙们了吗？当初由于情报不明，我们遭到了他们多次初见杀，虽然现在大家姑且站一个战壕，但教训不能忘。
生死之别，就在其中。情报是人联存续之根本，重视它——
“联邦离散舰队未能擦觉埋伏，在它们向诱饵部队开火时，已经陷入了交叉火力！”
长夜星火号上，舰长阿尔冯斯上校和舰船参谋们都在星图旁边，参谋长用激光指着图影的细节：
“交战距离为一万公里，是方舟火力效率最大化范围，联邦船只首先遭到正下方的袭击，但此时还能保持秩序，部分船只调头迎敌，而这时，阿尔法才将上方的伏兵显露，让这支舰队彻底陷入混乱，产生了大量伤亡。”
“本质上是极为简单的口袋战术，但它能实现的原因在于联邦没有能够有效侦查敌情的手段，这等于摸黑交火...好消息是，我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人们点头，但这一切还未完，敌人的战术，装备都不难理解，真正令人在意的是——“所有猎群都是在极短暂时间内从独立行动转为协同作战的，这说明它们的指挥官上线了，弄不好就是那只永光。”上校停顿一下，给同僚们消化的时间，每个人都想起了海妖战役经历的一切，那场战争他们赢了，但自从永光苏醒后，战斗层面他们事实上输了。
这让指挥官们坚定决心：“必须考虑到战况的变化随时调整部署，宁可失去战机，也决不能落入外星人的节奏。”
没人去嘲笑这支被包围的联邦船只，没空，他们还有另外几个案例要看。而在长夜星火号的战情甲板，基层的官兵们也有工作要做。
王瑞少尉和一众的炮手，还有室友亚瑟他们航管组的人，全都透过目镜齐聚于战情司情报军官这里。vr投影中，情报官们正在为他们展现一艘前所未见的战舰。
“我们发现这船的时间太短，只是依据外形命名为幽浮炮舰，这是外星人最新的战争兵器，我们相信它摒弃了一切多余的设计强化自己的机动，装甲和火力...”从大体到细节，情报官拿出了复仇女神舰队交战的数据影片作为佐证，讲述全挑重点，要求军人们全都牢记于脑海，“这些远不是鲎形船可比！它们是真正的战舰而不是兼职运输船，能够以更快的速度和机动力接近，并施展破坏性火力...如果粒子束不能威胁到战舰，它们会大量投放电浆炸弹...海妖战役你们都见过！”
危险的速度，火力，以及连皓日之锤都不能快速歼灭的装甲，匹配上庞大的数量，已经让数支联邦舰队被淹没于群鲨的利齿下。对少尉他们来说这更是个坏消息，他们可还没忘记当初崩溃的一幕——“黑子级战列线缺乏应对近距离敌人的手段，完全仰仗勤务舰队掩护，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在这些敌船在进入中等距离时便削弱它们的数量。”
讲解结束，王瑞少尉这样的炮手将坐回自己的战斗岗位，加载模拟程序，由ai根据解析数据模拟出战场，炮手们将展开对幽浮这样敌人的炮击测试。而亚瑟所在的航管组的人则开始了攻击规避与战术机动的操练，新的预案刚制定出来就开始演练，有时船员们都感觉，是不是上面希望他们在训练中精疲力尽，以至于没空为战斗而感到紧张？也许是，因为在之后还有应对星矛方舟的模拟要做。泉眼级的星门至今还未关闭，在已经涌出来两千多艘船后，仍然不断有其他舰船穿越星门来到此地，巨大的方阵从头到尾绵延上千公里，并且还在扩大着——人联主力，整个文明这段时光以来，榨干了全部的力量所供养出的舰队，它们现在全部抵达了这个陌生的星域，就意味着现在人联自己内部几近掏空。
仅仅是看一眼这舰队的规模，任何有正常头脑的人都能够明白。
如果不能取得胜利，那么这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我们比联邦远要输得起这场战斗，齐格弗里德说得对，资源，人力，只要随着时间推移舰队的损失再大也不足为惧。但也因此，我们比联邦还需要这场胜利，否则我就不得不担心未来还有没有时间了。”奥利维亚看着星图上，开始变换阵型退缩起来的联邦舰队，“帷幕才刚刚打开，让阿尔法能够内外沟通，就立刻给我们开了个眼。现在，各位不妨重新审视一下各自此前的提案？”
统帅说着，她一点都没有联邦的损失，数以万计生命的消失和自己有关的感觉。这些表现混合其他的情报揭示了更多——“我们没有获得战斗更为具体的场景，外星人已经察觉到隐匿侦察部队，这一现状较海妖时更提前。越是接近敌人本部，侦查限制注定越强，舰队将不得不在不够精确的指导下作战，依赖人和ai的眼睛。”
“预计会有大量的伤亡。”龙陵上将的投影说道，后方的战略部门一直在进行模拟，“我们必须要提醒，黑子级不能损失超过百分之三十五，跌破这个临界点后舰队战斗力会急剧下降一半以上，进而在战斗中失败——”
“所以不管我们喜不喜欢，与联邦的合作是各方面性价比最高的选择。如果联邦在这场战斗中流太多的血，不够的就该由我们来流。而最终，拥有整个星球资源的阿尔法在压倒我们后，战争就将旷日持久——这本质上和我此前的判断没有区别，但。”
齐格弗里德不情愿地承认，他是从政治的角度阐述这个问题，即便如此...“我得承认，这些外星人不是主星系的可比，干掉它们比削弱联邦更加优先——我没有改变我的态度，但，对人类我们足够了解，解决这场冲突后，我们再与这个联邦斗不迟。”
无非是回到人类诞生以来最擅长的事罢了...只是，“联邦异能部队向我们发起了攻击，在他们也对我们充满敌意的情况下，又该怎样实现联合？”
内斗...也许会让很多人不解，对于boc部门遭到攻击，最高层们并没有诸如愤怒的表现。相反，即便是子兰也非常平静，他并没有急着去帮自己的部队，而是与统帅们观察了一下局势。在几人的一生已经见过了太多，这些不能让他们心有波澜，不过意料之中。
两个彼此根本就没有互信的庞大集团，如果没有背后的攻击才让人奇怪。联邦想要赶在人联之前抢占战略目标，而人联为阻碍他们放开了帷幕增强自己的敌人，有自己“资敌”的光辉表现在前，异能者之间大打出手——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又没输。
人类应该团结起来战胜强敌，有什么之后再说不好吗？好，只是谁又能信得过谁，谁能安心把后背交给对方？不解决这个问题，谈何团结，但不解决团结，一起全军覆没于此吗？
“人联已经意识到了必要性，联邦指挥官应该看得更清楚，那么现在缺的只是一个能私下里达成妥协的契机。它应该是一个君子协定，没有书面记录和可查阅的证据，是一个死无对证的东西，因为我们彼此都不会想要承认，这也是通讯直径没有启动的原因。”
“但它又具备效力，能够在两边的最高指挥官间达成一致的默契，可以确保相当时间的执行，即便有中间人，层级也不能太低。”
奥利维亚说着，她看向在一旁时不时半梦半醒的子兰，“符合这两点的并不多，所以...你的长线钓到大鱼了吗？”
“我不确定，但，至少不是小鱼。”子兰闭着眼睛说道，“有什么，能比一场战斗后的握手言和，各退一步，更能达成默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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