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3 章·无主的地球?
太阳系的边缘，介于冥王星轨道边缘的真空带，深空之中热能辐射的指数赫然发生了一次指数级的上升！
仿佛是凭空那里燃起了一颗小太阳，但却没有醒目的光芒绽放。小质量的黑洞蒸发放出的霍金辐射向四面八方扩散出去，这些能量衰减极快，很快就与宇宙背景进行了混合。加之如此之大的一块混沌面，它不足以引起任何已知侦测器的感应。
“我们已经脱离了跃迁空间，时空裂隙坍塌，空间引力指数测算完成，正在启动引力阻尼器。”
这艘舰船金字塔形的舰桥里，靛蓝色制服的联邦海军军官们背靠着中间的舰长席以倒u型布置，一串串数据此起彼伏地报出，已经是舰桥描写的常态了。
“舰船温度正常，引擎工作正常，维生系统正常——艾薇儿舰长，这是一次成功的跳跃。”
副官如是说，指挥台上，戴着圆筒短檐帽的艾薇儿也很满意地点头。虽然有过初次接触导致的审查，但在第九舰队远征作战里，她的船组立下了重大的功劳，没有争议，晋升一级如今已是上校，其舰船也因此进行了更换：
“‘启明星’号是一艘好船，截止到目前为止它运转地都非常好...导航员，能确定我们在哪吗？”
“正在分析——长官，保护层正在关闭，重启传感器中，雷达未扫描到目标，正在上升舰桥。”
金色的阳光沐浴着这艘如宝石甲虫般的多面体飞船，厚重的舰船装甲间正在抬升组件。舰船的背部开启了一条通道，升降机正在将一个巨大的立方体抬升出船体。
四面的防爆层，遮光板一块块褪去。舰长与部下们望向周边启动的模拟屏，只见得遥远之处照耀来金色的光芒——“接收到恒星辐射，这里已经不再是无光带！我们成功了舰长，我们穿过了第三外域另一侧的帷幕，找到了新的外域！”
艾薇儿脸色也略有变化，但她凝望了那颗太阳一小会，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
“恒星光谱对比中——”
船员报告道，但却被艾薇儿直接打断：“难道这还需要对比吗？”
上校站起来，略微抬高军帽的帽檐，让阳光照在自己的脸上。她曾无数次地在相似的地方看到过这颗恒星，也曾见过更多其他的，她的记忆比任何光谱分析都要有用：“这里，是太阳系！这里又是一个外域地球！”
“星系空间扫描完成，已确认本地八大行星分布，运动轨迹对比完成——”副官接过了舰长的话，他高声道，“指挥官说的没错，这里是是太阳系，是第四外域！”
第四外域，以联邦的名义，我们又找到了一个太阳系，一个地球！
这代表帷幕又被突破了一层，联邦的影响力也随之到来，人类的疆域又被开拓了——舰桥里立刻响起了一阵欢呼，人们都激动地鼓起掌来，充满了笑声和祝贺。但，艾薇儿舰长却没有加入他们的庆祝，相反，在热闹结束时，舰长摇了摇头：
“这个第四外域，恐怕只能是我们单方面的代号，它真正的名字，可能应该叫——联邦所探查到的，第一个属于人联的星系。”
船员们一愣，然后再向太阳看去，只是此时他们的目光不同了，远处散发光芒的太阳似乎也和往常不一样，显得陌生了起来。
“这就是我们的任务。”艾薇儿上校停顿了一下，说道，“立刻向指挥部发报——副官，准备舰上会议室，并传唤军情局第九课的成员，这场工作的核心究竟是他们。”
启明星号，如舰长所说，这是一条好船。
与联邦军舰的一贯风格有些不一样，这是波塞冬集团向联邦军队献礼的作品。如果说波塞冬在短短几年就掌握了太空舰船这样工业领域的王冠产业是不可能的，但他们确实对太空船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并收购了一艘曾经为联邦生产过驱逐舰的中等船厂，以融入他们的设计理念。
这包括一些审美上的调整，比联邦极简风那冷冰冰的钢铁盒子船内环境更显舒适，以及自动化减少了大部分的勤务船员，这对于兵员冗余的联邦军队来说，如果不是考虑到这艘船执行任务的特殊性，以及船只本身是波塞冬赠送，他们大概是绝不可能采纳的。但艾薇儿对此没有意见，减少了人员也减少了管理和补给的压力，她还挺喜欢的。
并且使用波塞冬企业设计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落在敌人的手上时，不会因此泄露联邦主力舰船的数据——至少，上校在被调来接管这艘船时，从卡门将军那里听到的嘲弄的确如此。
当舰长抵达舰桥后面的会议室时，这里已经等候了几人。具体地说，只有三个人，艾薇儿上校并不认识他们，但对方的身份让她不能忽视。
为首的是一名女子，她浑身包裹在一件风衣下，无论何时都戴着墨镜。上校唯一确定的是对方有显然的义体改造痕迹，并且上船一个星期，自己查过后勤资料，这女人从没吃过一顿饭。军情局信息相当保密，她只知道对方名叫草薙素子，军衔为联邦特授少校，有这个前缀，对方在军中的实际影响力不会小于自己这个正牌上校。
而另外两人，名为陀古萨的男子最贴近常人，这名特授中尉和船员们关系也处理地不错，眼见自己到来也行注目礼。至于另一名和熊一样壮的白发义体人，巴特特授上尉一直跟随在女少校身边，如同一个机器人保安形影不离，那对瓶盖眼虽然没有焦距，但被看着很让人不舒服。
对方恐怕在接到自己传信前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早已等候。舰长与他们隔着半个房间行了军礼，作为友好，她想了瞬间还是主动向这些军情局探子伸出了手——
包括自己这艘船在内，任务的核心其实是由这三人来决定的。对于一般海军军人而言，这是一件令人不爽的事，但事实就是军队也十分三六九等的，更别提自己这个在军情局监牢里待过的，在进门前她是做了心理准备的。
但没有想到，对面的女特务非常主动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并没有想象中的甩官威——
“艾薇儿舰长，我们早从石川那里听说了您。作为他的队长，我必须要亲自和您说一声感谢，没有您的指挥，初次接触后我们也就该失去他了。”
石川？
“那个，加盟地球的信息安全专家？原来他是...不，那时他还不是军情局的人。”
艾薇儿想起来了，因为作为近距离接触过人联的技术员，在军情局审核时他一度还在自己房间隔壁。素子少校点了头：“这中间发生了一些事，但对我们来说，军情局而已，只是换了一个工作的场景。如今在舰船上，具体的事由船长您说了算。”
“我大概明白了，你们是加盟地球的人。”艾薇儿点了下头，神色也缓和了下来，“你是想告诉我你们和军情局的其他家伙不一样，不准备在指挥权上有什么争议？”
“嘛，出外勤也不是我们想。”巴特上尉挠了挠脑袋，而陀古萨主动站出来，“联邦军队的规矩我们也不是很明白，但反正，我认为配合着把任务完成就好。石川告诉我们您是一位可靠的舰长，所以，这一路，就拜托了！”
气氛彻底放松了下来，所有人就坐。会议桌作为一张屏幕显示出图景——“是太阳系！”
即便早有准备，巴特他们还是难掩对这信息的震惊。绝大多数人认知里只能存在一个太阳系，他们见到了两个，可即便如此，让人相信还有更多依然是一件情感上难以接受的事。“人类的唯一性，已经被击得粉碎了。”陀古萨喃喃道。
但素子却显得淡然：“我们对这里能了解多少，舰长？”
“关于穿过帷幕后能见到什么，哪怕是我手下最有经验的船员，也都不敢做出猜想。但联邦赋予我们的任务很明确，我们这一次并不是简单来进行外域探索的，我们的目的，是探查人联的疆界，尽可能找到他们的本土。”
“就是这里？”
巴特在屏幕上点着，调出了他们的航向图，用手指按住星图上的亮点：“好家伙，让我看看，这里，是联邦的疆域。”
图像上，显露出的一大块银英标徽的色团，巴特他手里指的是联邦地图最边缘的一处星系，那里正是此前斯泰图迎击入侵者，也是自己这艘船出发的地方。
“然后，这里，就是被外星人占据的第三外域——”手指往下滑一截，一个星系在星图上就只是一个点，根本就没有滑多远，大概也就一格左右的位置，“第三外域往下就一点，就是另一个地球！这也太近了，简直就是互相贴着！”
“这距离有多近？对于我们的跃迁技术而言？”“从出发到现在，启明星号总共进行了两次跳跃，我们先抵达了第三外域，然后在跃迁空间里又滑行了八天，总共用了十七天，但如果能够确定星系的直线距离，重新规划航道，那么时间也能相应地变得更短。”
作为一名资深的船长，她已经在做这份规划了。进入跃迁空间总有误差，一般的舰船会选择用大质量星体来作为定位标以作修正，而星体之间的引力效应反应在断层空间也能形成如洋流一般的航道。艾薇儿上校正在规划航行数据，对于大型的联邦舰船来说，有了明确的目标就能实现“深潜”航行，一口气跳过周围的数个星系直接抵达目标——对麻杆作战时的蛙跳战术就是基于这一点！
“这可不得了，不得了啊少佐！”他大呼小叫着，“让联邦的将军们知道，其实就在第三外域之外便有另一个太阳系，已经集结在边境的军队...”
“将军们已经知道了。”
上校坦言道。
“我们已经同时用新式的量子通讯与导航者向指挥部发出报告，并且我们也得到了命令，司令部希望我们继续探查这片空间，以作确认。”
“还确认什么啊？”巴特再度吭声，“如果这里不是人联的星系，联邦就会立刻抢占吧？只等舰队计算好航道，边境马上就会有一支部队跟着我们跳跃过来——但这里肯定是，人联也是找到了第三外域的，他们有什么理由没有比我们更早发现并接管这里？两边的首领才刚刚举行过会晤，不可能放着共同的敌人不管，立刻又打过来吧？”
“巴特！对舰长保持尊重！”素子侧着踢了对方一脚，示意闭嘴。
而电子脑里，她也呵斥一声。
【我们也是联邦的一员，并且就是来做军事情报的工作，把你反战的情绪收一收。】
【巴特老大，你不能因为联邦进一步严格管理ai相关，把塔奇克马收容改造就...好吧，我也挺窝火的。但你可千万不要说出什么糊涂话，塔奇克马们只是做物理防火墙升级，以后不能直接进行电子脑连接而已，这也是为了...安全。】
艾薇儿不知道他们私下在说什么，只是解释道：“没错，正是因为两边才达成合作，所以才有一些政治上的敏感性，无论这里究竟是不是人联的疆域，我们都必须以隐匿的方式进行活动。我即将开始设置航向，这趟任务也有军情局的部分，所以我需要了解你们的意见，在关于侦查方面。”
草薙素子微微一笑：“您误会了，舰长，我们只是情报分析人员，搭乘您的舰船也只是基于主动出击的策略——没有什么比一线的直接探索更可能有收获的了，如果您有任何发现那我们需要那些信息。但此前的话依旧有效，在舰船航行上您才是指挥，我们这些外行没有资格干涉您的指挥权。”
这句话似乎让艾薇儿彻底放心了下来，她不由得感慨一句：“如果所有的特工都和你们一样，军情局的风评也不会那么差了。”
素子不再说话，只是笑而不语。
启明星号，如今正航行在冥王星轨道内，距离地球四十个天文单位，这片宙域一片空寂，来自地球的光芒，要飞行五个小时才能抵达此地。这也是艾薇儿她们还不能立刻做出此地归属判断的原因，对地球区域的扫描只能获得极为模糊的动态数据，哪怕这艘名义上的探索船携带了先进的传感器，但也只是一艘船的体积。想要获得更多的情报，他们必须把船继续向前开。
“在初次接触后，我们曾经尝试留意人联舰船的航向，探测他们跃迁留下的痕迹，但人联采用的航行根本不是和我们一致的跃迁空间。”
而是一种几乎是瞬移一样的航行方式——上校亲眼目睹，初次接触后的那些舰船只是一路亚光速加速向前，其加速的幅度极快，联邦舰船与之相比简直如同大巴车之于跑车。随后，在加速到一定程度后，传感器立刻丢失了人联船只的信号，跃迁空间一片平静，仿佛人间蒸发，于现实只是一个幻影。
这份记录联邦完全没有对外公布过，联邦科学家根本无法解释其原理，难以想象这宇宙还存在另一种ftl方式。所以追踪航行的计划失败了，但通过广泛在周边派遣探索船只建立空间定位将他们带到了这里。
“我们对人联毫无了解，但我们也没有料到在这么近的地方还有另一个太阳系。”
“在会谈中，人联明确表明他们是一个多外域地球的联合文明，这里会是他们口中主星系的可能是多少？”
“这不可能，这个距离对于人联也该是边境，你见过边境上的首府吗？”
“也可能是另一个加入人联的外域地球——不要忘记，人联才成立20年就到了如今，我觉得他们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一下就把整个星空都铺满，所以这里是他们的边境肯定没错！”
现有的侦查也支持这个判断，虽然距离模糊，但遥望地球，星球周围并没有出现可以被目视到的发光物体。一个星际文明最醒目的地方不是其他，而是大规模太空工业，如联邦天域，以及大规模的星系物流，而这些在观测上永远是最醒目的。可是在启明星号的观察中，这里空荡荡的。
就连黑夜中的地球部分，似乎都没有看到什么光芒...这不可能，只要是进入二次工业时代，哪怕是20世纪，人类也能放出能在外太空看见的光。可这里不仅没有飞行器，也没有一点文明的痕迹。
怎么回事？难道这里是一个文明很低级，甚至是工业时代以前的地球？所以不能给人联带去好处，从而被搁置？
“在这个位置我们观察不到任何东西，您怎么决定，舰长？”
反正不可能慢慢用亚光速航行飘过去，即便是这艘船的全速航行，四十个天文单位也得付出超过三个月。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感知到地球的宽广。
“希望不会重蹈上一次的覆辙。”艾薇儿凝重道，“启动短程跃迁，目标为，小行星带。”
“我们借用小行星带的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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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凭空那里燃起了一颗小太阳，但却没有醒目的光芒绽放。小质量的黑洞蒸发放出的霍金辐射向四面八方扩散出去，这些能量衰减极快，很快就与宇宙背景进行了混合。加之如此之大的一块混沌面，它不足以引起任何已知侦测器的感应。
“我们已经脱离了跃迁空间，时空裂隙坍塌，空间引力指数测算完成，正在启动引力阻尼器。”
这艘舰船金字塔形的舰桥里，靛蓝色制服的联邦海军军官们背靠着中间的舰长席以倒u型布置，一串串数据此起彼伏地报出，已经是舰桥描写的常态了。
“舰船温度正常，引擎工作正常，维生系统正常——艾薇儿舰长，这是一次成功的跳跃。”
副官如是说，指挥台上，戴着圆筒短檐帽的艾薇儿也很满意地点头。虽然有过初次接触导致的审查，但在第九舰队远征作战里，她的船组立下了重大的功劳，没有争议，晋升一级如今已是上校，其舰船也因此进行了更换：
“‘启明星’号是一艘好船，截止到目前为止它运转地都非常好...导航员，能确定我们在哪吗？”
“正在分析——长官，保护层正在关闭，重启传感器中，雷达未扫描到目标，正在上升舰桥。”
金色的阳光沐浴着这艘如宝石甲虫般的多面体飞船，厚重的舰船装甲间正在抬升组件。舰船的背部开启了一条通道，升降机正在将一个巨大的立方体抬升出船体。
四面的防爆层，遮光板一块块褪去。舰长与部下们望向周边启动的模拟屏，只见得遥远之处照耀来金色的光芒——“接收到恒星辐射，这里已经不再是无光带！我们成功了舰长，我们穿过了第三外域另一侧的帷幕，找到了新的外域！”
艾薇儿脸色也略有变化，但她凝望了那颗太阳一小会，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
“恒星光谱对比中——”
船员报告道，但却被艾薇儿直接打断：“难道这还需要对比吗？”
上校站起来，略微抬高军帽的帽檐，让阳光照在自己的脸上。她曾无数次地在相似的地方看到过这颗恒星，也曾见过更多其他的，她的记忆比任何光谱分析都要有用：“这里，是太阳系！这里又是一个外域地球！”
“星系空间扫描完成，已确认本地八大行星分布，运动轨迹对比完成——”副官接过了舰长的话，他高声道，“指挥官说的没错，这里是是太阳系，是第四外域！”
第四外域，以联邦的名义，我们又找到了一个太阳系，一个地球！
这代表帷幕又被突破了一层，联邦的影响力也随之到来，人类的疆域又被开拓了——舰桥里立刻响起了一阵欢呼，人们都激动地鼓起掌来，充满了笑声和祝贺。但，艾薇儿舰长却没有加入他们的庆祝，相反，在热闹结束时，舰长摇了摇头：
“这个第四外域，恐怕只能是我们单方面的代号，它真正的名字，可能应该叫——联邦所探查到的，第一个属于人联的星系。”
船员们一愣，然后再向太阳看去，只是此时他们的目光不同了，远处散发光芒的太阳似乎也和往常不一样，显得陌生了起来。
“这就是我们的任务。”艾薇儿上校停顿了一下，说道，“立刻向指挥部发报——副官，准备舰上会议室，并传唤军情局第九课的成员，这场工作的核心究竟是他们。”
启明星号，如舰长所说，这是一条好船。
与联邦军舰的一贯风格有些不一样，这是波塞冬集团向联邦军队献礼的作品。如果说波塞冬在短短几年就掌握了太空舰船这样工业领域的王冠产业是不可能的，但他们确实对太空船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并收购了一艘曾经为联邦生产过驱逐舰的中等船厂，以融入他们的设计理念。
这包括一些审美上的调整，比联邦极简风那冷冰冰的钢铁盒子船内环境更显舒适，以及自动化减少了大部分的勤务船员，这对于兵员冗余的联邦军队来说，如果不是考虑到这艘船执行任务的特殊性，以及船只本身是波塞冬赠送，他们大概是绝不可能采纳的。但艾薇儿对此没有意见，减少了人员也减少了管理和补给的压力，她还挺喜欢的。
并且使用波塞冬企业设计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落在敌人的手上时，不会因此泄露联邦主力舰船的数据——至少，上校在被调来接管这艘船时，从卡门将军那里听到的嘲弄的确如此。
当舰长抵达舰桥后面的会议室时，这里已经等候了几人。具体地说，只有三个人，艾薇儿上校并不认识他们，但对方的身份让她不能忽视。
为首的是一名女子，她浑身包裹在一件风衣下，无论何时都戴着墨镜。上校唯一确定的是对方有显然的义体改造痕迹，并且上船一个星期，自己查过后勤资料，这女人从没吃过一顿饭。军情局信息相当保密，她只知道对方名叫草薙素子，军衔为联邦特授少校，有这个前缀，对方在军中的实际影响力不会小于自己这个正牌上校。
而另外两人，名为陀古萨的男子最贴近常人，这名特授中尉和船员们关系也处理地不错，眼见自己到来也行注目礼。至于另一名和熊一样壮的白发义体人，巴特特授上尉一直跟随在女少校身边，如同一个机器人保安形影不离，那对瓶盖眼虽然没有焦距，但被看着很让人不舒服。
对方恐怕在接到自己传信前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早已等候。舰长与他们隔着半个房间行了军礼，作为友好，她想了瞬间还是主动向这些军情局探子伸出了手——
包括自己这艘船在内，任务的核心其实是由这三人来决定的。对于一般海军军人而言，这是一件令人不爽的事，但事实就是军队也十分三六九等的，更别提自己这个在军情局监牢里待过的，在进门前她是做了心理准备的。
但没有想到，对面的女特务非常主动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并没有想象中的甩官威——
“艾薇儿舰长，我们早从石川那里听说了您。作为他的队长，我必须要亲自和您说一声感谢，没有您的指挥，初次接触后我们也就该失去他了。”
石川？
“那个，加盟地球的信息安全专家？原来他是...不，那时他还不是军情局的人。”
艾薇儿想起来了，因为作为近距离接触过人联的技术员，在军情局审核时他一度还在自己房间隔壁。素子少校点了头：“这中间发生了一些事，但对我们来说，军情局而已，只是换了一个工作的场景。如今在舰船上，具体的事由船长您说了算。”
“我大概明白了，你们是加盟地球的人。”艾薇儿点了下头，神色也缓和了下来，“你是想告诉我你们和军情局的其他家伙不一样，不准备在指挥权上有什么争议？”
“嘛，出外勤也不是我们想。”巴特上尉挠了挠脑袋，而陀古萨主动站出来，“联邦军队的规矩我们也不是很明白，但反正，我认为配合着把任务完成就好。石川告诉我们您是一位可靠的舰长，所以，这一路，就拜托了！”
气氛彻底放松了下来，所有人就坐。会议桌作为一张屏幕显示出图景——“是太阳系！”
即便早有准备，巴特他们还是难掩对这信息的震惊。绝大多数人认知里只能存在一个太阳系，他们见到了两个，可即便如此，让人相信还有更多依然是一件情感上难以接受的事。“人类的唯一性，已经被击得粉碎了。”陀古萨喃喃道。
但素子却显得淡然：“我们对这里能了解多少，舰长？”
“关于穿过帷幕后能见到什么，哪怕是我手下最有经验的船员，也都不敢做出猜想。但联邦赋予我们的任务很明确，我们这一次并不是简单来进行外域探索的，我们的目的，是探查人联的疆界，尽可能找到他们的本土。”
“就是这里？”
巴特在屏幕上点着，调出了他们的航向图，用手指按住星图上的亮点：“好家伙，让我看看，这里，是联邦的疆域。”
图像上，显露出的一大块银英标徽的色团，巴特他手里指的是联邦地图最边缘的一处星系，那里正是此前斯泰图迎击入侵者，也是自己这艘船出发的地方。
“然后，这里，就是被外星人占据的第三外域——”手指往下滑一截，一个星系在星图上就只是一个点，根本就没有滑多远，大概也就一格左右的位置，“第三外域往下就一点，就是另一个地球！这也太近了，简直就是互相贴着！”
“这距离有多近？对于我们的跃迁技术而言？”“从出发到现在，启明星号总共进行了两次跳跃，我们先抵达了第三外域，然后在跃迁空间里又滑行了八天，总共用了十七天，但如果能够确定星系的直线距离，重新规划航道，那么时间也能相应地变得更短。”
作为一名资深的船长，她已经在做这份规划了。进入跃迁空间总有误差，一般的舰船会选择用大质量星体来作为定位标以作修正，而星体之间的引力效应反应在断层空间也能形成如洋流一般的航道。艾薇儿上校正在规划航行数据，对于大型的联邦舰船来说，有了明确的目标就能实现“深潜”航行，一口气跳过周围的数个星系直接抵达目标——对麻杆作战时的蛙跳战术就是基于这一点！
“这可不得了，不得了啊少佐！”他大呼小叫着，“让联邦的将军们知道，其实就在第三外域之外便有另一个太阳系，已经集结在边境的军队...”
“将军们已经知道了。”
上校坦言道。
“我们已经同时用新式的量子通讯与导航者向指挥部发出报告，并且我们也得到了命令，司令部希望我们继续探查这片空间，以作确认。”
“还确认什么啊？”巴特再度吭声，“如果这里不是人联的星系，联邦就会立刻抢占吧？只等舰队计算好航道，边境马上就会有一支部队跟着我们跳跃过来——但这里肯定是，人联也是找到了第三外域的，他们有什么理由没有比我们更早发现并接管这里？两边的首领才刚刚举行过会晤，不可能放着共同的敌人不管，立刻又打过来吧？”
“巴特！对舰长保持尊重！”素子侧着踢了对方一脚，示意闭嘴。
而电子脑里，她也呵斥一声。
【我们也是联邦的一员，并且就是来做军事情报的工作，把你反战的情绪收一收。】
【巴特老大，你不能因为联邦进一步严格管理ai相关，把塔奇克马收容改造就...好吧，我也挺窝火的。但你可千万不要说出什么糊涂话，塔奇克马们只是做物理防火墙升级，以后不能直接进行电子脑连接而已，这也是为了...安全。】
艾薇儿不知道他们私下在说什么，只是解释道：“没错，正是因为两边才达成合作，所以才有一些政治上的敏感性，无论这里究竟是不是人联的疆域，我们都必须以隐匿的方式进行活动。我即将开始设置航向，这趟任务也有军情局的部分，所以我需要了解你们的意见，在关于侦查方面。”
草薙素子微微一笑：“您误会了，舰长，我们只是情报分析人员，搭乘您的舰船也只是基于主动出击的策略——没有什么比一线的直接探索更可能有收获的了，如果您有任何发现那我们需要那些信息。但此前的话依旧有效，在舰船航行上您才是指挥，我们这些外行没有资格干涉您的指挥权。”
这句话似乎让艾薇儿彻底放心了下来，她不由得感慨一句：“如果所有的特工都和你们一样，军情局的风评也不会那么差了。”
素子不再说话，只是笑而不语。
启明星号，如今正航行在冥王星轨道内，距离地球四十个天文单位，这片宙域一片空寂，来自地球的光芒，要飞行五个小时才能抵达此地。这也是艾薇儿她们还不能立刻做出此地归属判断的原因，对地球区域的扫描只能获得极为模糊的动态数据，哪怕这艘名义上的探索船携带了先进的传感器，但也只是一艘船的体积。想要获得更多的情报，他们必须把船继续向前开。
“在初次接触后，我们曾经尝试留意人联舰船的航向，探测他们跃迁留下的痕迹，但人联采用的航行根本不是和我们一致的跃迁空间。”
而是一种几乎是瞬移一样的航行方式——上校亲眼目睹，初次接触后的那些舰船只是一路亚光速加速向前，其加速的幅度极快，联邦舰船与之相比简直如同大巴车之于跑车。随后，在加速到一定程度后，传感器立刻丢失了人联船只的信号，跃迁空间一片平静，仿佛人间蒸发，于现实只是一个幻影。
这份记录联邦完全没有对外公布过，联邦科学家根本无法解释其原理，难以想象这宇宙还存在另一种ftl方式。所以追踪航行的计划失败了，但通过广泛在周边派遣探索船只建立空间定位将他们带到了这里。
“我们对人联毫无了解，但我们也没有料到在这么近的地方还有另一个太阳系。”
“在会谈中，人联明确表明他们是一个多外域地球的联合文明，这里会是他们口中主星系的可能是多少？”
“这不可能，这个距离对于人联也该是边境，你见过边境上的首府吗？”
“也可能是另一个加入人联的外域地球——不要忘记，人联才成立20年就到了如今，我觉得他们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一下就把整个星空都铺满，所以这里是他们的边境肯定没错！”
现有的侦查也支持这个判断，虽然距离模糊，但遥望地球，星球周围并没有出现可以被目视到的发光物体。一个星际文明最醒目的地方不是其他，而是大规模太空工业，如联邦天域，以及大规模的星系物流，而这些在观测上永远是最醒目的。可是在启明星号的观察中，这里空荡荡的。
就连黑夜中的地球部分，似乎都没有看到什么光芒...这不可能，只要是进入二次工业时代，哪怕是20世纪，人类也能放出能在外太空看见的光。可这里不仅没有飞行器，也没有一点文明的痕迹。
怎么回事？难道这里是一个文明很低级，甚至是工业时代以前的地球？所以不能给人联带去好处，从而被搁置？
“在这个位置我们观察不到任何东西，您怎么决定，舰长？”
反正不可能慢慢用亚光速航行飘过去，即便是这艘船的全速航行，四十个天文单位也得付出超过三个月。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感知到地球的宽广。
“希望不会重蹈上一次的覆辙。”艾薇儿凝重道，“启动短程跃迁，目标为，小行星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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