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虚境恶意
银色的河流好似神话中的黄泉与冥河，奈落的三途川，或者说可沉羽毛的弱水河，它们冲刷过的地方，成百上千的异形无不挣扎着“溺死”在这河流当中，无一幸免，无一生还！
阿尔法的猎手们没有恐惧这份心理，恐惧是一种障碍，对于需要它们无私献身的族群来说这种感情因为多余，早已和痛觉一起从这个物种的基因序列中剔除了。但，猎手们依然还有着本能，这种本能是对错误纠正的能力，因为拿它们当炮灰的族群也希望炮灰能够多支撑一下，反应在战场上就是如果正面伤亡巨大，这些生物就会懂得从侧翼，从掩体以及一切其他的地方去攻击敌人——而如今这些生物也发现了自己的同胞无论怎么从正面或者侧面踏入这条死河都一去不返。
不要徒劳消耗的意志让异形首次发生了退缩——让无畏之敌主动避让，这还是人联的第一次。猎手们在这片城市当中东奔西跑，试图寻找到可以“穿插”这条银河的路径，而这么一穿插，它们就盯上了道路两侧的楼宇建筑。所以，就在三足机甲向死河射出光束的同时，大量的异形猎手如同蚂蚁一样跳上了墙壁，用六肢像蚂蚁一样顺着墙壁往上爬，咔哒咔哒，整个楼宇间全都是这般锐器刺入墙面的声音，就发生在游骑兵们的脚下，而且离自己越来越近！
这一幕看得jd毛骨悚然，他立刻要招呼队员们快跑，可是在士兵抬头的一刹那，有一只正在往上爬的阿尔法怪物也抬起了脑袋，那对黑洞洞的眼睛与jd发生了一瞬间的对视。而仅仅只是这不过零点几秒的对视，却好像为这些生物找到了目标，也让士兵的心沉到了谷底。
“嘶——”
异形尖锐的叫声一响起，便如同信号一样到处都传来了同样的嘶叫！无数的异形，它们无法对灰潮造成任何有用的伤害，并且它们恐怕都不见得能够理解那是什么，但是这些东西却很了解jd他们这样的人类，杀戮的本能在这一刻被唤醒，就士兵们所在，从楼宇的墙面各处，目之所及成千上万的异形都疯了一样向他们这里汇集，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而且还是唯一的一批猎物！
“计划失败！”
阿尔乔姆第一个喊了出口，所有的静默被完全打破。逃脱的希望已经彻底破碎，战斗无可避免，并且这将是最后的战斗——jd仰天长啸，将胸中郁愤都饱含在这浸满心酸的吼叫中，竟也和漫山遍野的异形嘶叫形成了对应。这名锡拉汉子他抽出了武器，那是老许留给他的沙暴狙击枪，一枪就把那名发现他的异形从脑袋到尾巴根打了个通透，软趴趴的尸体掉进了地上的灰潮在瞬息间便消失无踪，但这难解他心中的痛苦。
“对不起！”jd咬着牙，握枪的双手都在发抖，“我害了大家！”
“别说这些胡话，我们其实一直都没有过机会——我们以为有，但正是那一句，时刻到了，躲不开了！”
阿尔乔姆立在墙边，对于这一切似乎并无太多反应，他与自己的妻子安娜，以及杜克，达米尔这些兄弟彼此相视一眼，个个都点了头，最后，他和安娜拥抱了一下：“我很高兴，当我决定走出地铁的那一天，你和我一起。”
安娜却笑了：“我们确实看到了和地铁里不一样的景色不是吗？”
“足够了，伙计们。”游骑兵的汉子们握起拳头彼此触碰，“从那一天开始，我们从没有过后悔！”
一连串的晶片从下方飞来，叮叮当当，本就破碎的墙面被进一步撕裂，它打断了士兵们最后的告别，让怀念转为了战斗的口号——
“拿出武器，是见胜负的时候了！游骑兵——”
“舍我其谁！”
游骑兵们举起武器，他们不再小心翼翼，而是放开了手脚抵在了这里的窗口上，一声令下，这楼宇上爆发了一场凶猛的弹幕，士兵们从窗边倾泻下的子弹对于处于攀爬姿态的异形们带来了灭顶之灾。为了在墙壁上爬行，它们必须将四只手里至少两只拿来固定墙面，而这样就导致只有两只手可以向上射击，还是极为不利的仰头姿态。
而楼上，不再有任何留手的士兵们将沙暴的火力开发到了最大！零素武器的优势在这一刻再度显现，当士兵们消耗掉了全部的爆炸物和技术装备时，这种采用气冷的，弹药只要一块金属便能维持发射的武器在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战斗后，依然还处在良好的状态，不依赖补给，让战士们永远能有一个对抗敌人依仗。同时这些零素武器的火力也足够强劲，几个人便同时释放出超过上万发的弹幕，在眼下如同吹风机一样把这些攀附在墙壁上的蚂蚁们给大批量扫除了下去，几十上百的异形扑通掉进灰潮当中，却也是这黑暗街道上的一幕奇景。
枪声，战斗声，还有武器爆发的火光传到了更远的地方——一双双眼睛因此被吸引，人的，或者机械的镜头注意到了这个在几小时前便被放弃，宣告沦陷的战区。
“g区居然还有未完成撤离的部队吗？”
要塞核心——黑色的巨大金字塔在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战斗后，其外表已经伤痕累累。粒子束轰击的灼烧痕迹如同结痂的疮疤，而大量从天顶上垂下的触手更是在上面缠绕了几圈。异形们打了个极好的算盘，要用这些纳米珊瑚活体管子像挖穿地壳一般钻透这座金字塔，虽然之后人联科学家研究了这些管子后发现这些东西同样使用纳米珊瑚分解物质来完成挖掘，但它们没有料到金字塔主体采用了大量战舰级的黑瓷装甲强化，让要塞成为了令触手折戟的铁处女。
而就在这样一个地方，jd他们曾经判断为死地，有无数异形包围的绝对中心，如今已经呈现另外一幅模样——如何模样暂不说明，原要塞核心指挥官，在转交了行动指挥权后心甘情愿穿上自己的提丰战斗服端起武器冲上一线的克雷顿·卡敏上校此时正站在金字塔半山腰的一处出口，脚边有一地残缺的异形尸体，而他的目光——透过挡住整张脸的头盔看到了遥远处黑暗中的闪烁。
“外星人带来的强电磁干扰阻断了我们与城中的大部分通讯，失联的部队数量上极多，不排除有蛰伏在城区等待救援的部队。”
龙骑兵副官走了过来，动力装甲士兵仅是行走便也极具压迫感。
“长官，g区的肃清工作被转交给了银龙女士以及配合她的先锋集群，只要这支队伍坚持住，他们很快就能得到帮助的。”
“交给那个小魔鬼？我再也没有听到过比这个更糟糕的事了。”
另一个声音不客气地打断了中校副官，它来自上校的通讯，是一个低沉而嘶哑的浑厚男声，当听到这个声音时克雷顿便哈哈笑了起来：“马库斯！你又想起了德尔塔小队时的事了？我可听说了，即便是赋闲的这几年，整个人联也就属你骂领袖和伊蕾娜女士最多！不过现在你可得忍着点，这两位可都在呢！”
“我只是说实话，他们确实是混蛋。”
“银龙女士不是以前那样了，如果她发现詹姆他们，会照料好他们的...我没骗你，兄弟，很多东西都变了。”
“是，我知道。”
马库斯沉闷地回复了一句，停顿一下，然后他继续又说了一句。
“你之前听谁说的？我...至少这两年没骂过人了。”
克雷顿上校愣了一下，随后他听得一阵涡轮引擎的咆哮声，从金字塔下端一处燃烧的战场上，一团火球喷射而出——纠正，不止一个，好几个火球闪过，将一些模糊的黑影在力道之下冲上半空，然后这些黑影亮起蓝色的离子引擎光束，推动着快速朝那交战的所在而去。望着这些远去的光点，上校突然又噗嗤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了好一会才感慨般地说道：
“对啊，很多东西都变了，就算是你也变了...副官！”
一旁的中校一个激灵转过来，且听着克雷顿上校高声道：“反击已经开始，调集所有预备队，自我开始所有人全都出动——我们总不能让所有的事都让锡拉的支援力量来做。”
中校十分惊讶：“包括您？”
“是的，这里已经不需要我来指挥了，而且，赋闲的老朋友都上阵了，我可没有理由落在他后面...听到了？这是命令，全军出击！”
呜——
警灯在闪烁，伴随着悠长的笛声，这座巨大的地底金字塔发生了变化。许多斑驳的，原本被猛攻过的墙体，它们在过去十几个小时挡住了敌人的入侵，留下了尸山血海，但如今却轻易地从内部开启了——黑瓷强化装甲被机械臂整个地卸下，漆黑的洞口中，亮起了炫目的大灯！
驾驶员已就位，所有系统运行良好，弹药充足——双尾蝎坦克的燃料电池输出的电力施加在驱动机组上，四十吨重的单人坦克开着车头灯从这开口中猛冲而出，碾压过一地的碎石和异形残骸。这样的开口总不是都在正常的通道上的，许多甚至在金字塔的坡面，因此这些坦克冲出来便顺着坡面一路狂飙，最后冲到了一滩银色的汪羊之中，激起了纳米的波浪！
一辆又一辆坦克开出了金字塔，就在坦克后面，跟随而来的是一台台小步快跑的圣灵提坦——六米高的机甲身披重甲，如同中世纪的武士迈步于双尾蝎身边。它们体积没有坦克大，但比坦克更高，此时跟随在坦克们的后面组成了一副奇特的高低步坦协同：
“装甲集群已部署，搜寻目标，预备交火。”
“指挥部收到。”
金字塔的最顶端，正好位居地下城的中心。
离地两百米，包裹在一层闪耀的质量防护屏障下，李悳站在至高的位置，目睹着下方正在快速组成的车流。男人几乎就踩在塔尖的边缘，这里可没有留给观光客的栈道，他能够站稳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与周围护盾一样包裹着他身躯的零素力场，以违反重力的方式让一个人...机器实现了悬浮。
“二号装甲集群向a-e五个区间进行推进，敌军在此地部署大量运送兵力的管线，也有最多的三足机甲，将它们封堵在城区便能限制它们的行动——我会派遣守护者兵蜂机群为你们提供掩护。”
“一号装甲部队转向f区，为核心主通道向外开辟至少一公里的安全区，并以沦陷军械库为中心向周围进攻，为支援力量打开通路。”
“先锋无人机与步兵集群，跟随灰蛊向市区推进，搜寻幸存部队，扫荡残敌并尽可能摧毁一切敌人运输通道，让它们立足之处。”
“至于龙骑兵团，你们可以前往任何需要的地方执行必要的任务。此次作战没有任何限制，以消灭入侵者为主，不必顾及市区财产。”
一条条集成的命令从李悳身上发布，这里成了电磁波汇集的中心。所有的部署都已完成，随后，李悳抬手，向天空打出一发红色信号弹。
物理传讯，永不过时的仪式感。信号弹升上天空，最后炸出了一幅三头龙的轮廓——立刻，一发发照明弹从金字塔的周围冲上天空，并向着城区飞去，闪耀的光芒让这里一下便亮如白昼，一扫此前的阴暗雾霭，而与此一同爆发的，还有许多士兵的呐喊！
战士们就要踏入战场，去流血牺牲...而自己，也该做点什么。
李悳转向金字塔的塔尖，这个位置可不止是风景更好。敌人没有攻击到这里，金属的外壳保留完好，如今正在平稳地张开一道口子，曾经预留的机关还能启用，升降机正在将量子信标从核心内部抬升出来。
黑色的信标冒出了塔尖，或者说，成为了新的塔尖。这尊由人联技术和人工材料制造的“新神印”一经冒出，便立刻感受到了这片空间内的无数鲜活生灵——
夜昙博士不会知道完整的真相，关于被诅咒的庞然吞噬者与它在现世的触角...恩斯格描述这东西只是一个单纯的科技造物，由底座的电缆来供能，但如果有一名心能者真的来到这里，他会透过这装置看到什么？
一个裂口，和一面镜子，以及正在从中源源不断涌出的斑驳色彩，挥发到现世便形成了可供仪器探测的辐射——也就是能量。它感应到了旁边的李悳，并变得活跃了起来，从信标中放出阵阵量子波，普通人靠太近可能会感觉到类似恍惚的错觉，如果李悳对他们稍有恶意，那么会是一场噩梦，不过男人的恶意不在人类身上。
黑暗的城域里，无数异形在这一刻都感觉到了一阵扰动！但当它们抬起自己的脑袋，用那双洞若虚境的眼睛看向扰动的出发点时，却看见一阵极为耀眼的闪光！
这光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那些异种——人类的士兵距离这光更近但是却毫无感觉，因为这是心灵中的光，并且还是针对子民所放出的光彩，使用的是子民的精神讯号，那是刻在这个物种骨子里的对光的向往...为何，这光却从异种当中显现了出来？
子民们不认识这光，这并非它们被抓获的尊者，但这不妨碍它们投以向往，这是一种本能。可是不同的子民对这光彩的理解是不同的，微光们只是盲目地仰望这光彩，但是更聪明的逐光们却展现出了某种恐惧，一种混合着畏惧的痛苦让逐光们十分难受。这种感觉就像是直视一把闪亮的火炬，感知能力更强也就代表痛苦越强，并且它们还不看不行，因为这光一直在心能视界中存在着，弱者拜服，而强者只想赶紧将它摧毁——
嗤！
一道粒子束穿透城区，照射向金字塔顶峰——但却没有命中，可怕的射线擦着李悳身侧飞过，高温的空气在他身边刮起了一阵热风，如果没有打偏，那么很难说他和这枚信标究竟能留下多少残渣。但这不是他运气好，对方就如同一名正面挨了一发闪光弹的枪手，如何能在头晕目眩下准确射击远方的目标呢？而同时，这攻击也吸引来了李悳的注意。
可悲的生物，既然崇拜光明，为什么不敢直视？
从信标开启的裂隙中，那来自遥远之处冰冷的一撇，跨越时间与空间的距离直直地照到了这台机甲内那颗有着肿大脑袋的逐光者心灵的深处，这简单的一撇，蕴含了这个生物所无法理解的信息洪流并冲刷着生物的精神——如此宏伟，却又不可言说，好似与一头利维坦在与它隔空对视。尽管人联的伶舟子兰阁下曾说，不可以直视太阳，否则会被灼烧双眼——但这其实是一种警告，任何人都可以直视宏伟之物，只要它对你没有恶意。
而这台机甲，以及它周边全部的阿尔法异形，都感受到了一种磅礴的恶意，深入精神的最深处，直到它们的意识里除了这恶意再也没有其他一切——
一切？
巨大的机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但它还是支撑住了，并缓慢地站起身来，抬腿一脚将一只猎手踩成肉酱，然后转向一旁，粒子炮光辉闪烁，灼热的能量喷涌而出！
喷向数百米外另一台三足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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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法的猎手们没有恐惧这份心理，恐惧是一种障碍，对于需要它们无私献身的族群来说这种感情因为多余，早已和痛觉一起从这个物种的基因序列中剔除了。但，猎手们依然还有着本能，这种本能是对错误纠正的能力，因为拿它们当炮灰的族群也希望炮灰能够多支撑一下，反应在战场上就是如果正面伤亡巨大，这些生物就会懂得从侧翼，从掩体以及一切其他的地方去攻击敌人——而如今这些生物也发现了自己的同胞无论怎么从正面或者侧面踏入这条死河都一去不返。
不要徒劳消耗的意志让异形首次发生了退缩——让无畏之敌主动避让，这还是人联的第一次。猎手们在这片城市当中东奔西跑，试图寻找到可以“穿插”这条银河的路径，而这么一穿插，它们就盯上了道路两侧的楼宇建筑。所以，就在三足机甲向死河射出光束的同时，大量的异形猎手如同蚂蚁一样跳上了墙壁，用六肢像蚂蚁一样顺着墙壁往上爬，咔哒咔哒，整个楼宇间全都是这般锐器刺入墙面的声音，就发生在游骑兵们的脚下，而且离自己越来越近！
这一幕看得jd毛骨悚然，他立刻要招呼队员们快跑，可是在士兵抬头的一刹那，有一只正在往上爬的阿尔法怪物也抬起了脑袋，那对黑洞洞的眼睛与jd发生了一瞬间的对视。而仅仅只是这不过零点几秒的对视，却好像为这些生物找到了目标，也让士兵的心沉到了谷底。
“嘶——”
异形尖锐的叫声一响起，便如同信号一样到处都传来了同样的嘶叫！无数的异形，它们无法对灰潮造成任何有用的伤害，并且它们恐怕都不见得能够理解那是什么，但是这些东西却很了解jd他们这样的人类，杀戮的本能在这一刻被唤醒，就士兵们所在，从楼宇的墙面各处，目之所及成千上万的异形都疯了一样向他们这里汇集，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而且还是唯一的一批猎物！
“计划失败！”
阿尔乔姆第一个喊了出口，所有的静默被完全打破。逃脱的希望已经彻底破碎，战斗无可避免，并且这将是最后的战斗——jd仰天长啸，将胸中郁愤都饱含在这浸满心酸的吼叫中，竟也和漫山遍野的异形嘶叫形成了对应。这名锡拉汉子他抽出了武器，那是老许留给他的沙暴狙击枪，一枪就把那名发现他的异形从脑袋到尾巴根打了个通透，软趴趴的尸体掉进了地上的灰潮在瞬息间便消失无踪，但这难解他心中的痛苦。
“对不起！”jd咬着牙，握枪的双手都在发抖，“我害了大家！”
“别说这些胡话，我们其实一直都没有过机会——我们以为有，但正是那一句，时刻到了，躲不开了！”
阿尔乔姆立在墙边，对于这一切似乎并无太多反应，他与自己的妻子安娜，以及杜克，达米尔这些兄弟彼此相视一眼，个个都点了头，最后，他和安娜拥抱了一下：“我很高兴，当我决定走出地铁的那一天，你和我一起。”
安娜却笑了：“我们确实看到了和地铁里不一样的景色不是吗？”
“足够了，伙计们。”游骑兵的汉子们握起拳头彼此触碰，“从那一天开始，我们从没有过后悔！”
一连串的晶片从下方飞来，叮叮当当，本就破碎的墙面被进一步撕裂，它打断了士兵们最后的告别，让怀念转为了战斗的口号——
“拿出武器，是见胜负的时候了！游骑兵——”
“舍我其谁！”
游骑兵们举起武器，他们不再小心翼翼，而是放开了手脚抵在了这里的窗口上，一声令下，这楼宇上爆发了一场凶猛的弹幕，士兵们从窗边倾泻下的子弹对于处于攀爬姿态的异形们带来了灭顶之灾。为了在墙壁上爬行，它们必须将四只手里至少两只拿来固定墙面，而这样就导致只有两只手可以向上射击，还是极为不利的仰头姿态。
而楼上，不再有任何留手的士兵们将沙暴的火力开发到了最大！零素武器的优势在这一刻再度显现，当士兵们消耗掉了全部的爆炸物和技术装备时，这种采用气冷的，弹药只要一块金属便能维持发射的武器在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战斗后，依然还处在良好的状态，不依赖补给，让战士们永远能有一个对抗敌人依仗。同时这些零素武器的火力也足够强劲，几个人便同时释放出超过上万发的弹幕，在眼下如同吹风机一样把这些攀附在墙壁上的蚂蚁们给大批量扫除了下去，几十上百的异形扑通掉进灰潮当中，却也是这黑暗街道上的一幕奇景。
枪声，战斗声，还有武器爆发的火光传到了更远的地方——一双双眼睛因此被吸引，人的，或者机械的镜头注意到了这个在几小时前便被放弃，宣告沦陷的战区。
“g区居然还有未完成撤离的部队吗？”
要塞核心——黑色的巨大金字塔在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战斗后，其外表已经伤痕累累。粒子束轰击的灼烧痕迹如同结痂的疮疤，而大量从天顶上垂下的触手更是在上面缠绕了几圈。异形们打了个极好的算盘，要用这些纳米珊瑚活体管子像挖穿地壳一般钻透这座金字塔，虽然之后人联科学家研究了这些管子后发现这些东西同样使用纳米珊瑚分解物质来完成挖掘，但它们没有料到金字塔主体采用了大量战舰级的黑瓷装甲强化，让要塞成为了令触手折戟的铁处女。
而就在这样一个地方，jd他们曾经判断为死地，有无数异形包围的绝对中心，如今已经呈现另外一幅模样——如何模样暂不说明，原要塞核心指挥官，在转交了行动指挥权后心甘情愿穿上自己的提丰战斗服端起武器冲上一线的克雷顿·卡敏上校此时正站在金字塔半山腰的一处出口，脚边有一地残缺的异形尸体，而他的目光——透过挡住整张脸的头盔看到了遥远处黑暗中的闪烁。
“外星人带来的强电磁干扰阻断了我们与城中的大部分通讯，失联的部队数量上极多，不排除有蛰伏在城区等待救援的部队。”
龙骑兵副官走了过来，动力装甲士兵仅是行走便也极具压迫感。
“长官，g区的肃清工作被转交给了银龙女士以及配合她的先锋集群，只要这支队伍坚持住，他们很快就能得到帮助的。”
“交给那个小魔鬼？我再也没有听到过比这个更糟糕的事了。”
另一个声音不客气地打断了中校副官，它来自上校的通讯，是一个低沉而嘶哑的浑厚男声，当听到这个声音时克雷顿便哈哈笑了起来：“马库斯！你又想起了德尔塔小队时的事了？我可听说了，即便是赋闲的这几年，整个人联也就属你骂领袖和伊蕾娜女士最多！不过现在你可得忍着点，这两位可都在呢！”
“我只是说实话，他们确实是混蛋。”
“银龙女士不是以前那样了，如果她发现詹姆他们，会照料好他们的...我没骗你，兄弟，很多东西都变了。”
“是，我知道。”
马库斯沉闷地回复了一句，停顿一下，然后他继续又说了一句。
“你之前听谁说的？我...至少这两年没骂过人了。”
克雷顿上校愣了一下，随后他听得一阵涡轮引擎的咆哮声，从金字塔下端一处燃烧的战场上，一团火球喷射而出——纠正，不止一个，好几个火球闪过，将一些模糊的黑影在力道之下冲上半空，然后这些黑影亮起蓝色的离子引擎光束，推动着快速朝那交战的所在而去。望着这些远去的光点，上校突然又噗嗤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了好一会才感慨般地说道：
“对啊，很多东西都变了，就算是你也变了...副官！”
一旁的中校一个激灵转过来，且听着克雷顿上校高声道：“反击已经开始，调集所有预备队，自我开始所有人全都出动——我们总不能让所有的事都让锡拉的支援力量来做。”
中校十分惊讶：“包括您？”
“是的，这里已经不需要我来指挥了，而且，赋闲的老朋友都上阵了，我可没有理由落在他后面...听到了？这是命令，全军出击！”
呜——
警灯在闪烁，伴随着悠长的笛声，这座巨大的地底金字塔发生了变化。许多斑驳的，原本被猛攻过的墙体，它们在过去十几个小时挡住了敌人的入侵，留下了尸山血海，但如今却轻易地从内部开启了——黑瓷强化装甲被机械臂整个地卸下，漆黑的洞口中，亮起了炫目的大灯！
驾驶员已就位，所有系统运行良好，弹药充足——双尾蝎坦克的燃料电池输出的电力施加在驱动机组上，四十吨重的单人坦克开着车头灯从这开口中猛冲而出，碾压过一地的碎石和异形残骸。这样的开口总不是都在正常的通道上的，许多甚至在金字塔的坡面，因此这些坦克冲出来便顺着坡面一路狂飙，最后冲到了一滩银色的汪羊之中，激起了纳米的波浪！
一辆又一辆坦克开出了金字塔，就在坦克后面，跟随而来的是一台台小步快跑的圣灵提坦——六米高的机甲身披重甲，如同中世纪的武士迈步于双尾蝎身边。它们体积没有坦克大，但比坦克更高，此时跟随在坦克们的后面组成了一副奇特的高低步坦协同：
“装甲集群已部署，搜寻目标，预备交火。”
“指挥部收到。”
金字塔的最顶端，正好位居地下城的中心。
离地两百米，包裹在一层闪耀的质量防护屏障下，李悳站在至高的位置，目睹着下方正在快速组成的车流。男人几乎就踩在塔尖的边缘，这里可没有留给观光客的栈道，他能够站稳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与周围护盾一样包裹着他身躯的零素力场，以违反重力的方式让一个人...机器实现了悬浮。
“二号装甲集群向a-e五个区间进行推进，敌军在此地部署大量运送兵力的管线，也有最多的三足机甲，将它们封堵在城区便能限制它们的行动——我会派遣守护者兵蜂机群为你们提供掩护。”
“一号装甲部队转向f区，为核心主通道向外开辟至少一公里的安全区，并以沦陷军械库为中心向周围进攻，为支援力量打开通路。”
“先锋无人机与步兵集群，跟随灰蛊向市区推进，搜寻幸存部队，扫荡残敌并尽可能摧毁一切敌人运输通道，让它们立足之处。”
“至于龙骑兵团，你们可以前往任何需要的地方执行必要的任务。此次作战没有任何限制，以消灭入侵者为主，不必顾及市区财产。”
一条条集成的命令从李悳身上发布，这里成了电磁波汇集的中心。所有的部署都已完成，随后，李悳抬手，向天空打出一发红色信号弹。
物理传讯，永不过时的仪式感。信号弹升上天空，最后炸出了一幅三头龙的轮廓——立刻，一发发照明弹从金字塔的周围冲上天空，并向着城区飞去，闪耀的光芒让这里一下便亮如白昼，一扫此前的阴暗雾霭，而与此一同爆发的，还有许多士兵的呐喊！
战士们就要踏入战场，去流血牺牲...而自己，也该做点什么。
李悳转向金字塔的塔尖，这个位置可不止是风景更好。敌人没有攻击到这里，金属的外壳保留完好，如今正在平稳地张开一道口子，曾经预留的机关还能启用，升降机正在将量子信标从核心内部抬升出来。
黑色的信标冒出了塔尖，或者说，成为了新的塔尖。这尊由人联技术和人工材料制造的“新神印”一经冒出，便立刻感受到了这片空间内的无数鲜活生灵——
夜昙博士不会知道完整的真相，关于被诅咒的庞然吞噬者与它在现世的触角...恩斯格描述这东西只是一个单纯的科技造物，由底座的电缆来供能，但如果有一名心能者真的来到这里，他会透过这装置看到什么？
一个裂口，和一面镜子，以及正在从中源源不断涌出的斑驳色彩，挥发到现世便形成了可供仪器探测的辐射——也就是能量。它感应到了旁边的李悳，并变得活跃了起来，从信标中放出阵阵量子波，普通人靠太近可能会感觉到类似恍惚的错觉，如果李悳对他们稍有恶意，那么会是一场噩梦，不过男人的恶意不在人类身上。
黑暗的城域里，无数异形在这一刻都感觉到了一阵扰动！但当它们抬起自己的脑袋，用那双洞若虚境的眼睛看向扰动的出发点时，却看见一阵极为耀眼的闪光！
这光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那些异种——人类的士兵距离这光更近但是却毫无感觉，因为这是心灵中的光，并且还是针对子民所放出的光彩，使用的是子民的精神讯号，那是刻在这个物种骨子里的对光的向往...为何，这光却从异种当中显现了出来？
子民们不认识这光，这并非它们被抓获的尊者，但这不妨碍它们投以向往，这是一种本能。可是不同的子民对这光彩的理解是不同的，微光们只是盲目地仰望这光彩，但是更聪明的逐光们却展现出了某种恐惧，一种混合着畏惧的痛苦让逐光们十分难受。这种感觉就像是直视一把闪亮的火炬，感知能力更强也就代表痛苦越强，并且它们还不看不行，因为这光一直在心能视界中存在着，弱者拜服，而强者只想赶紧将它摧毁——
嗤！
一道粒子束穿透城区，照射向金字塔顶峰——但却没有命中，可怕的射线擦着李悳身侧飞过，高温的空气在他身边刮起了一阵热风，如果没有打偏，那么很难说他和这枚信标究竟能留下多少残渣。但这不是他运气好，对方就如同一名正面挨了一发闪光弹的枪手，如何能在头晕目眩下准确射击远方的目标呢？而同时，这攻击也吸引来了李悳的注意。
可悲的生物，既然崇拜光明，为什么不敢直视？
从信标开启的裂隙中，那来自遥远之处冰冷的一撇，跨越时间与空间的距离直直地照到了这台机甲内那颗有着肿大脑袋的逐光者心灵的深处，这简单的一撇，蕴含了这个生物所无法理解的信息洪流并冲刷着生物的精神——如此宏伟，却又不可言说，好似与一头利维坦在与它隔空对视。尽管人联的伶舟子兰阁下曾说，不可以直视太阳，否则会被灼烧双眼——但这其实是一种警告，任何人都可以直视宏伟之物，只要它对你没有恶意。
而这台机甲，以及它周边全部的阿尔法异形，都感受到了一种磅礴的恶意，深入精神的最深处，直到它们的意识里除了这恶意再也没有其他一切——
一切？
巨大的机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但它还是支撑住了，并缓慢地站起身来，抬腿一脚将一只猎手踩成肉酱，然后转向一旁，粒子炮光辉闪烁，灼热的能量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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