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6 章·最后的动员 二合一
舰队正在集结，于星图上显现。
我们叫它星图，但它其实并不是一张平面的图。全息影像的光线辐射状在眼前打开，落在人联军人的眼中，又经由眼底植入物的现实增强功能展现出丰富的信息，光线放射的区块呈现一个可旋转的立体图形，上面有各种色泽的光点，如果拉近并且放大，便能看出那是一个个完整的恒星系，然后从整体来看，便展现出人联疆土的全部情景。
没错，现在的人联，在完全摧毁/逮捕了整个ueg层面，并完成了对整个太阳系核心的全面征服后，也就有了对全部ueg法统的宣称权。是的，在这里用的是贴近现实的征服，并未做其他的掩饰。也许人联的最高层面有一些别的抱怨，比如说他们原本根本不想吞并ueg，全都是被逼的云云，但结果重于一切。
曾经ueg的星图便是人联的星图，这场战争的目的也就变得无比明确了——人类必须，也一定会一统！对于共和军这样的分离主义，叛乱分子，并且还正在被疯狂所荼毒的势力没有存在的必要，人联军队不会坐视上位象限这样脱离文明的中心，所以在太阳系已经开始恢复平稳，且共和军失败的战略导致其主力机动部队重创的时刻，人联舰队开始全军出击！
象征人联舰队的徽记被分别标注成不同的颜色，这些色块在真理之眼号的总控中枢里得到了全面的反映。共和军占据的上位象限被褐色所包裹，而此时上位象限十数个星系中有许多都有着人联巡弋打击舰队的标识，这代表拉托诺娃将军的部队正在快速扫荡这些地方留存的共和军力量。
“根据拉托洛瓦将军的汇报，除部分大型星系的殖民地难以撤离外，共和军进行了大规模的人口疏散，并将众多的人口带回首府海伯利安。许多殖民地在撤离后遭到了破坏，上面的居住区被炸毁，并且他们还将太空城或小行星推向殖民地，完成了彻底的毁灭。”
奥利维亚聆听着报告，对于共和军的行为她略微沉思。这倒不是因为对于其手段凶狠的惊讶，事实上太空战争中焦土战略也是有很大的可观之处的，这点对方在军事战略上做的不坏。
横渡虚空可是耗费巨大的，不说别的，聚变反应堆与核引擎就需要大量的精炼核燃料。共和军摧毁当地全部的工业，让人联白跑一趟也无法利用对方的系统来补给不说，更是对后续的战争建设制造困难，逼迫我们一切从头开始。
联合地球虽然腐败堕落，但三百年文明成果在战火中轻易地毁于一旦，依旧让人难以忍受。十数个星系几十个殖民地，包含长久的环境改造，资源采集和工业体系被彻底毁灭，而这只是为了增加人联的后勤压力——因为不要忘记，许多人口众多的大型殖民地十几亿人可都还没有撤离，但是他们又失去了供给自身的工业资源，如果人联不想看着这些人堕入地狱，就必须组织起人力从十几光年，多个星系的供应链里抽调力量进行运输...希望工研部的人员进行了有效的身体改造，否则很担心他们会过劳死。
“共和军想要拖延时间，拉长我们的补给线，这是阳谋。”
奥利维亚的手在全息图上点了一下，统帅轻蹙眉头，越来越感觉不对劲，而龙陵上将还在说明。
“这确实能给我方带来麻烦，因为根据调查，跟随共和军撤走的大部分都是归一教徒，而这就导致留下来的知道大部分是‘正常公民’，我们无法拒绝，并且我们也没有办法不管。特区理事会会长艾莉女士等人正在不断跟进，整个特区社会都在关注这场战争，并且还有很多上位象限的居民公开请愿，他们希望随军返乡。”
停顿了一下，上将耸了耸肩：“我们的政策是公开透明的，所以我们没有办法拒绝这些合理的请求。”
将战争从征服战争转变为解放战争，是证明自身政权合法性的关键。人联可不是蒙古那种无能的统治者，至少，也得学奥斯曼新朝雅政嘛，让人们看见战争的残酷从而产生结束战争为第一需要的感情，然后看见人联的进步性，契合人联的全新统一理论是政治工作的一部分。
作为高议会的一员，奥利维亚统帅毕竟不是纯粹的军人，所以军方十分配合特区理事会的工作。特区军情中心派出了大量的战地记者，每日向公众展现大量的资讯。宣传从来都是战争的一部分，而人心可以由剪辑师来获得，而事实也证明当这一系列手段执行过后，特区的稳定度有了大幅的提高，软实力正在治愈硬实力造成的创伤。
“命令拉托诺娃将军的巡弋打击舰队全力配合工作，由南北泽中将负责后勤部门与特区理事会进行接洽，允许部分将军队补给转为解放区居民用补给，当然，这一部分也得重点宣传。”
奥利维亚说道，而在两位最高长官彼此间没有说的事是，虽然战争造成了可怕的破坏，可是同样的，战争也导致了大量的人口死亡。整个太阳系死亡百分之七十，这导致剩下的工业力量如果组织起来，养活所有人将不再是一个要命的问题。真是可悲，困扰ueg百年的难题并非是通过人联的高效技术解决的，而是马尔萨斯。
但刚才的问题虽然很重要，但两位指挥官都意识到了一个同样的问题。这本来不是军事领域的，而是人联在接管了ueg的全部资料后，对于上位象限的状况有了更多的了解。
简而言之，共和军控制整个上位象限不过半年，以他们的工业实力来说，即便是最乐观的估计，默认他们有大量工程师和高效规划那也只能将生产力在半年提升百分之二十，而且对于他们工业资源的由来人联也是清清楚楚——“他们是在自杀吗？他们主动摧毁了殖民地资源产地，仅靠海伯利安根本无法维持运转。”
“比起给我们制造麻烦，他们的焦土策略对自己的伤害可要大得多...统帅阁下，我认为有一种可能。”龙陵上将面色十分凝重，“我们阻止了太阳系的灾祸，这一次，恐怕就是海伯利安了。”
“他们转移了足够多的人口，那里也是归一教新的大本营。原本我们判断共和军的保守势力存在能够防止大爆发的到来，但可能太乐观了...反血月军备如何了？”
“已经由杰诺...斯将军的第五舰队携带”上将说道，对于这位舰队英雄改名的举动，很多人都感觉不理解，“星门的损坏没有延误时间，火星的工厂完成了改进弹头的设计，在原有的基础上提升了威力，舰队集结后，开始分配给全军...”
“晚了！”
奥利维亚抬起头来，看着虚线上正在前往海伯利安星系的第三舰队：“奥兰中将他们还不知道这一切，他们可能要独自面对这一切...什么时候能联系上？”
“质量效应飞行中，由于时空连续性的切断，量子通信暂时无法建立。”
“加快我们舰队集合的速度！今天之内都还不能抵达的部队，就命令他们回防地球。”奥利维亚统帅的脸上虽然看不见，但她的语气充满了紧迫，“环日加速器的冲击点引擎，能不能开启一个直达海伯利安的虫洞？”
时间，在陡然之间变得紧迫了起来。从一个星系到另一个星系，无论是虫洞还是质量效应飞行都显得那么低效。动辄数日数十日的延误给军事行动带来了巨大的困难，这种感觉就像顶着极高的延迟玩即时战略，你的每一个命令都需要延误执行，每一个行动都可能让你后悔。
而现在的情况更是极大的不妙——人联舰队散落各处，而作为试探性的进攻，第三舰队眼下正处于单独出击的状态，而天知道现在海伯利安究竟是什么模样，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环日加速器被马修的舰队所破坏，现在还没有完全修复。而就算修复了，也没有足够多的时间来让舰队折跃。”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军事统帅和上将的谈话，从舰桥的后方，不知何时走来了一个男子，他穿着万年不变的黑色大衣，此时一面走来，一面从头上摘下兜帽。他似乎在这里已经很久，并且全程聆听了他们的谈话。
“李悳？”
“领袖！”
上将后退一步，和整个舰桥大厅里的人联军人们一起向这个男人致意。男人向所有人点头致意，然后迎着奥利维亚，他也来到了总控信息台边。而随着这个男人的出现，真理之眼号战舰的舰桥上的设备都有了一些异样的表现，数据的流转变得非常地快，快的根本人眼无法处理。战舰庞大的信息内存正在被读取，一条又一条权限被解开，完成验证并进行了重新注册和归档——除了那些舰船人员个人的文件，但就算是个人文件他们也会惊讶地发现被重新整理归档了一次，并且大量的报告日志在一瞬间就得到了全部的批注！
舰桥内的灯光都在此刻发生了变化，光线变得更加柔和舒适了，这艘耀星级仿佛活了过来。而本该管理这艘船的ai干扰素突然开始重启核心——“本单元已与主单元连接，数据库同步中，控制权全面移交”
这艘旗舰上所有的电子设备在此刻都像有了灵魂，也许本质上这和有了ai没什么区别，但效率著称的ai并没有个性，可是现在每个人都能感觉到有一个意志在于自己同在，一个磅礴的，不可思议的，已经许久没有行走人间的意志。
“就在几秒钟前，我收到了安全局最高级别的警告——不是海伯利安，但是更糟。人联的处境已经发生了改变，这场战争的目的也必须进行改变。”
李悳和奥利维亚对视了一眼，后者一愣——海量的电子讯息瞬间传入统帅的脑中，所以在瞬间后统帅阁下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面对李悳，她也后退一步，抬起手来破天荒地向李悳经历：
“人联武装力量，听从领袖的一切指示，并坚决服从您的意志！”
李悳是人联最高层面的领袖，但他并不是法理上的最高军事统帅。虽然这种表面的程序根本不可能妨碍现实，但是奥利维亚坚决的表态却是一个强烈的信号，她传递给了这艘几乎汇集了整个舰队高层的旗舰上的每个人，这只军队的人心因此凝聚。
“奥利维亚，以你统帅的身份继续执掌军事，我已经不是指挥官多年了，现在的我，是以至高议会的身份来做各位的后台的。”
李悳感受到了奥利维亚的默契，他向后者致意，却又看向了这里所有人。不仅仅是这一具身体的眼睛，还有整艘船的监控和传感器，这一切能让他观察到每一个人，并且确保每个人都理解他的意思。
“而作为你们的领袖，我也确实有任务要交给各位。”
上到真理之眼号，以及此时的至上权威号的舰桥里，杰诺斯中将同样在向出现在他面前的李悳敬礼。而如果将这个范围扩大，放眼到整个人联舰队，不论他们分布在哪个星系，包括由ueg投诚而改编的特区舰队上，或以机械义体的方式，或以全息影像的方式，人联领袖出现在了这些军人们的面前。
他诚恳，而诚挚向所有的军人致以问候，并且告诉他们。
“我们正面对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胁，毒害了无数人，制造了无数悲剧的始作俑者，一个来自远古的邪恶，随着空间降沉一起来到了这里，并且已经苏醒。”
多亏了人联长久以来不遗余力地传播真相，在太阳系的惨剧过后，包括当地人在内再没有谁还会不明白神印的危险性。人联排除归一教的工作比任何时候都要顺利，更有无数涉入未深的浅信徒与邪教决裂，只要不是近距离接触神印被物理洗脑的人几乎都在宣传之下了解到了神印极其来源，而对于众多亲眼见识过血月胎盘的人来说，更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绝大多数人更在意的是李悳的到来。
“希望之环”号，这艘前ueg主力舰，如今的人联耀斑级战舰上，拉斐尔中将与克里格中将这两个互为监督的舰队司令官惊讶地看着全息影像里的来者。他们的舰桥满满当当都是人，都是头一次看见人联传说中的最高领袖。
“原来传闻是真的，人联的领袖真的是...”
拉斐尔中将说着，然后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李悳对此不甚在意，并且接过了他的话：“ueg捕风作影，而共和军未见全貌，他们都宣称我是个奴役人类的机器——我听说了。”
这位意大利籍的司令官赶紧撇清：“这些都是纯粹的抹黑，只能愚弄无知的蠢货...我相信我亲眼所见的东西。”
“是的，纵然是无知的蠢货，在亲眼所见后也会改变观念。”旁边的克里格将军颇有深意地说道，而他看都没看拉斐尔哪怕一眼，“虽然很惊讶像您这样的存在，或者说羡慕，但军情紧急，还请指示！”
人联的领袖在人们眼前现身，带来的影响恐怕难以用语言来进行形容，甚至对很多人来说，这可能是比李悳带来的警告更加重要的一件事。
对于锡拉裔的舰队军人来说，这让他们想起了曾经的岁月，在那个李悳和他们同行的日子里他们获得了无数的胜利，也面对了难以想象的压力。但无论如何，他们每一次都取得了胜利，所以当李悳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无论年老还是年轻，激动的人甚至流下了眼泪。
“您只需要告诉我们要去哪就行了！”在一些舰船上，一些人这样对他说，“贾辛图之战时，我就已经听从您的命令了，这不过是另一个贾辛图罢了！”
对于锡拉人民，李悳不仅是他们的领袖，还是一种象征，他们对自己的信心几乎是没有理由的，就算是因为自己他们失去了锡拉并且战斗至今，可他们依然愿意继续战斗下去——
而对于联合地球的当地人来说，李悳的身上并没有那样的光环，他们更加冷静地看待人联的领袖，这其中并不缺少怀疑。但与这些相比，更让他们在意的是人联的最高领袖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展现出了他的力量。
那不仅仅是以领袖的身份对他们下达命令，他还和每一个人面谈，告诉他们将会要面对什么，以及这一切的重大意义，和为什么现在人联如此地需要他们做出行动。
“我将会与你们同行，以我全部的能力，对你们提供一切帮助。”
特区舰队那些被改装过的船只设施正在印证着李悳的话，庞大的战舰本就不再如曾经那般需要许多人才能开动，而如今更是成了一体，与指挥官的意志相连如臂指使。在他们看来，这几乎就等于李悳与他们同行。
他不会用一道冰冷的命令驱使他们，而是成为他们的一部分——对于这些军人来说这种感觉是新奇的，他们开始初步理解李悳的支持究竟是什么。
“虽然很遗憾，我并不能代替你们完成一切工作，你们依然需要承担风险，而战斗已经迫在眉睫...”
“那么我认为，眼下是采取行动的时刻了。”克里格将军敬了个礼，他抢在了拉斐尔的前面，或许是这名军人并不喜欢对方的意大利风气，“在不久之前，我未能守卫我的家乡，这是我一生的过失。而现在，我不能让我余生悔恨我再度的失职。”
这位刻板的军人所言似乎并不是场面话，他继续道：“至于代替？这是我们的职责，怎么可以让别人来为我们代劳！我不否认我对人联有些看法，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但感谢您的坦诚！我一直都知道人联的领袖并非奴役人类的机器，但我确实没有想到真的会有在乎人类的智能生命。”
克里格说完，拉斐尔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了，这位被同僚压过一头的军人忍不住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大声道：“希望之环舰队听从您的指令，领袖，至始至终！”
人联大部分舰队都接受到了这独特的动员，不论他们散落于何处，这些舰船都被赋予了各自的目标。在总控的星图上显示，大量分散的舰队都有了各自的目标，零散的将会在关键节点集合，而已经集合起来的，也将有同一个目标。
同一个目标，同一个决心，而这并不都是李悳的功劳，他只是让人们相信他——虽然没有这一点也可以做到，但他更愿意相信人的力量。
人联领袖已经数年没有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这自然和人联已经越发成熟，不再需要他亲力亲为有关。
从这场战争进入反攻后，李悳就发现，不需要自己的引导人联已经可以自行运转，并且自己取得胜利，而他就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去了解这个世界本身——如果人联遭遇的始终是正常的文明，恐怕真的不再需要自己他们也能应付得下来。ueg便是如此，有了这份经验，更多的也不会坏到哪去。
他曾经是这样理解的，但世界超乎他的理解。新克伦堡遭遇的一切对他来说是一个警醒，让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现实——人联的道路刚刚启程，他还没有走得足够远，这条道路的坎坷便已经显现了出来，它还不能离开自己，就像没有自己在接到名为艾萨克的男人的警告的几秒钟后便立刻开始组织行动，人联何以面对即将到来的威胁？
曾以为，人联是星海的一缕全新的锋芒，其道大光。
但现实却是浩瀚繁星，举目皆敌。
“如果不能跨过这道坎，那就证明我们没有能力在降沉宇宙生存下去，我所做的一切就都毫无意义。”
在真理之眼号的舰桥上，李悳这么对奥利维亚说道，后者按住了李悳的手，和他一起站在舰桥的高台上。
“那就跨过去！”她如此坚定地说道，“跨过去，这星海，就是我们的舞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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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叫它星图，但它其实并不是一张平面的图。全息影像的光线辐射状在眼前打开，落在人联军人的眼中，又经由眼底植入物的现实增强功能展现出丰富的信息，光线放射的区块呈现一个可旋转的立体图形，上面有各种色泽的光点，如果拉近并且放大，便能看出那是一个个完整的恒星系，然后从整体来看，便展现出人联疆土的全部情景。
没错，现在的人联，在完全摧毁/逮捕了整个ueg层面，并完成了对整个太阳系核心的全面征服后，也就有了对全部ueg法统的宣称权。是的，在这里用的是贴近现实的征服，并未做其他的掩饰。也许人联的最高层面有一些别的抱怨，比如说他们原本根本不想吞并ueg，全都是被逼的云云，但结果重于一切。
曾经ueg的星图便是人联的星图，这场战争的目的也就变得无比明确了——人类必须，也一定会一统！对于共和军这样的分离主义，叛乱分子，并且还正在被疯狂所荼毒的势力没有存在的必要，人联军队不会坐视上位象限这样脱离文明的中心，所以在太阳系已经开始恢复平稳，且共和军失败的战略导致其主力机动部队重创的时刻，人联舰队开始全军出击！
象征人联舰队的徽记被分别标注成不同的颜色，这些色块在真理之眼号的总控中枢里得到了全面的反映。共和军占据的上位象限被褐色所包裹，而此时上位象限十数个星系中有许多都有着人联巡弋打击舰队的标识，这代表拉托诺娃将军的部队正在快速扫荡这些地方留存的共和军力量。
“根据拉托洛瓦将军的汇报，除部分大型星系的殖民地难以撤离外，共和军进行了大规模的人口疏散，并将众多的人口带回首府海伯利安。许多殖民地在撤离后遭到了破坏，上面的居住区被炸毁，并且他们还将太空城或小行星推向殖民地，完成了彻底的毁灭。”
奥利维亚聆听着报告，对于共和军的行为她略微沉思。这倒不是因为对于其手段凶狠的惊讶，事实上太空战争中焦土战略也是有很大的可观之处的，这点对方在军事战略上做的不坏。
横渡虚空可是耗费巨大的，不说别的，聚变反应堆与核引擎就需要大量的精炼核燃料。共和军摧毁当地全部的工业，让人联白跑一趟也无法利用对方的系统来补给不说，更是对后续的战争建设制造困难，逼迫我们一切从头开始。
联合地球虽然腐败堕落，但三百年文明成果在战火中轻易地毁于一旦，依旧让人难以忍受。十数个星系几十个殖民地，包含长久的环境改造，资源采集和工业体系被彻底毁灭，而这只是为了增加人联的后勤压力——因为不要忘记，许多人口众多的大型殖民地十几亿人可都还没有撤离，但是他们又失去了供给自身的工业资源，如果人联不想看着这些人堕入地狱，就必须组织起人力从十几光年，多个星系的供应链里抽调力量进行运输...希望工研部的人员进行了有效的身体改造，否则很担心他们会过劳死。
“共和军想要拖延时间，拉长我们的补给线，这是阳谋。”
奥利维亚的手在全息图上点了一下，统帅轻蹙眉头，越来越感觉不对劲，而龙陵上将还在说明。
“这确实能给我方带来麻烦，因为根据调查，跟随共和军撤走的大部分都是归一教徒，而这就导致留下来的知道大部分是‘正常公民’，我们无法拒绝，并且我们也没有办法不管。特区理事会会长艾莉女士等人正在不断跟进，整个特区社会都在关注这场战争，并且还有很多上位象限的居民公开请愿，他们希望随军返乡。”
停顿了一下，上将耸了耸肩：“我们的政策是公开透明的，所以我们没有办法拒绝这些合理的请求。”
将战争从征服战争转变为解放战争，是证明自身政权合法性的关键。人联可不是蒙古那种无能的统治者，至少，也得学奥斯曼新朝雅政嘛，让人们看见战争的残酷从而产生结束战争为第一需要的感情，然后看见人联的进步性，契合人联的全新统一理论是政治工作的一部分。
作为高议会的一员，奥利维亚统帅毕竟不是纯粹的军人，所以军方十分配合特区理事会的工作。特区军情中心派出了大量的战地记者，每日向公众展现大量的资讯。宣传从来都是战争的一部分，而人心可以由剪辑师来获得，而事实也证明当这一系列手段执行过后，特区的稳定度有了大幅的提高，软实力正在治愈硬实力造成的创伤。
“命令拉托诺娃将军的巡弋打击舰队全力配合工作，由南北泽中将负责后勤部门与特区理事会进行接洽，允许部分将军队补给转为解放区居民用补给，当然，这一部分也得重点宣传。”
奥利维亚说道，而在两位最高长官彼此间没有说的事是，虽然战争造成了可怕的破坏，可是同样的，战争也导致了大量的人口死亡。整个太阳系死亡百分之七十，这导致剩下的工业力量如果组织起来，养活所有人将不再是一个要命的问题。真是可悲，困扰ueg百年的难题并非是通过人联的高效技术解决的，而是马尔萨斯。
但刚才的问题虽然很重要，但两位指挥官都意识到了一个同样的问题。这本来不是军事领域的，而是人联在接管了ueg的全部资料后，对于上位象限的状况有了更多的了解。
简而言之，共和军控制整个上位象限不过半年，以他们的工业实力来说，即便是最乐观的估计，默认他们有大量工程师和高效规划那也只能将生产力在半年提升百分之二十，而且对于他们工业资源的由来人联也是清清楚楚——“他们是在自杀吗？他们主动摧毁了殖民地资源产地，仅靠海伯利安根本无法维持运转。”
“比起给我们制造麻烦，他们的焦土策略对自己的伤害可要大得多...统帅阁下，我认为有一种可能。”龙陵上将面色十分凝重，“我们阻止了太阳系的灾祸，这一次，恐怕就是海伯利安了。”
“他们转移了足够多的人口，那里也是归一教新的大本营。原本我们判断共和军的保守势力存在能够防止大爆发的到来，但可能太乐观了...反血月军备如何了？”
“已经由杰诺...斯将军的第五舰队携带”上将说道，对于这位舰队英雄改名的举动，很多人都感觉不理解，“星门的损坏没有延误时间，火星的工厂完成了改进弹头的设计，在原有的基础上提升了威力，舰队集结后，开始分配给全军...”
“晚了！”
奥利维亚抬起头来，看着虚线上正在前往海伯利安星系的第三舰队：“奥兰中将他们还不知道这一切，他们可能要独自面对这一切...什么时候能联系上？”
“质量效应飞行中，由于时空连续性的切断，量子通信暂时无法建立。”
“加快我们舰队集合的速度！今天之内都还不能抵达的部队，就命令他们回防地球。”奥利维亚统帅的脸上虽然看不见，但她的语气充满了紧迫，“环日加速器的冲击点引擎，能不能开启一个直达海伯利安的虫洞？”
时间，在陡然之间变得紧迫了起来。从一个星系到另一个星系，无论是虫洞还是质量效应飞行都显得那么低效。动辄数日数十日的延误给军事行动带来了巨大的困难，这种感觉就像顶着极高的延迟玩即时战略，你的每一个命令都需要延误执行，每一个行动都可能让你后悔。
而现在的情况更是极大的不妙——人联舰队散落各处，而作为试探性的进攻，第三舰队眼下正处于单独出击的状态，而天知道现在海伯利安究竟是什么模样，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环日加速器被马修的舰队所破坏，现在还没有完全修复。而就算修复了，也没有足够多的时间来让舰队折跃。”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军事统帅和上将的谈话，从舰桥的后方，不知何时走来了一个男子，他穿着万年不变的黑色大衣，此时一面走来，一面从头上摘下兜帽。他似乎在这里已经很久，并且全程聆听了他们的谈话。
“李悳？”
“领袖！”
上将后退一步，和整个舰桥大厅里的人联军人们一起向这个男人致意。男人向所有人点头致意，然后迎着奥利维亚，他也来到了总控信息台边。而随着这个男人的出现，真理之眼号战舰的舰桥上的设备都有了一些异样的表现，数据的流转变得非常地快，快的根本人眼无法处理。战舰庞大的信息内存正在被读取，一条又一条权限被解开，完成验证并进行了重新注册和归档——除了那些舰船人员个人的文件，但就算是个人文件他们也会惊讶地发现被重新整理归档了一次，并且大量的报告日志在一瞬间就得到了全部的批注！
舰桥内的灯光都在此刻发生了变化，光线变得更加柔和舒适了，这艘耀星级仿佛活了过来。而本该管理这艘船的ai干扰素突然开始重启核心——“本单元已与主单元连接，数据库同步中，控制权全面移交”
这艘旗舰上所有的电子设备在此刻都像有了灵魂，也许本质上这和有了ai没什么区别，但效率著称的ai并没有个性，可是现在每个人都能感觉到有一个意志在于自己同在，一个磅礴的，不可思议的，已经许久没有行走人间的意志。
“就在几秒钟前，我收到了安全局最高级别的警告——不是海伯利安，但是更糟。人联的处境已经发生了改变，这场战争的目的也必须进行改变。”
李悳和奥利维亚对视了一眼，后者一愣——海量的电子讯息瞬间传入统帅的脑中，所以在瞬间后统帅阁下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面对李悳，她也后退一步，抬起手来破天荒地向李悳经历：
“人联武装力量，听从领袖的一切指示，并坚决服从您的意志！”
李悳是人联最高层面的领袖，但他并不是法理上的最高军事统帅。虽然这种表面的程序根本不可能妨碍现实，但是奥利维亚坚决的表态却是一个强烈的信号，她传递给了这艘几乎汇集了整个舰队高层的旗舰上的每个人，这只军队的人心因此凝聚。
“奥利维亚，以你统帅的身份继续执掌军事，我已经不是指挥官多年了，现在的我，是以至高议会的身份来做各位的后台的。”
李悳感受到了奥利维亚的默契，他向后者致意，却又看向了这里所有人。不仅仅是这一具身体的眼睛，还有整艘船的监控和传感器，这一切能让他观察到每一个人，并且确保每个人都理解他的意思。
“而作为你们的领袖，我也确实有任务要交给各位。”
上到真理之眼号，以及此时的至上权威号的舰桥里，杰诺斯中将同样在向出现在他面前的李悳敬礼。而如果将这个范围扩大，放眼到整个人联舰队，不论他们分布在哪个星系，包括由ueg投诚而改编的特区舰队上，或以机械义体的方式，或以全息影像的方式，人联领袖出现在了这些军人们的面前。
他诚恳，而诚挚向所有的军人致以问候，并且告诉他们。
“我们正面对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胁，毒害了无数人，制造了无数悲剧的始作俑者，一个来自远古的邪恶，随着空间降沉一起来到了这里，并且已经苏醒。”
多亏了人联长久以来不遗余力地传播真相，在太阳系的惨剧过后，包括当地人在内再没有谁还会不明白神印的危险性。人联排除归一教的工作比任何时候都要顺利，更有无数涉入未深的浅信徒与邪教决裂，只要不是近距离接触神印被物理洗脑的人几乎都在宣传之下了解到了神印极其来源，而对于众多亲眼见识过血月胎盘的人来说，更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绝大多数人更在意的是李悳的到来。
“希望之环”号，这艘前ueg主力舰，如今的人联耀斑级战舰上，拉斐尔中将与克里格中将这两个互为监督的舰队司令官惊讶地看着全息影像里的来者。他们的舰桥满满当当都是人，都是头一次看见人联传说中的最高领袖。
“原来传闻是真的，人联的领袖真的是...”
拉斐尔中将说着，然后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李悳对此不甚在意，并且接过了他的话：“ueg捕风作影，而共和军未见全貌，他们都宣称我是个奴役人类的机器——我听说了。”
这位意大利籍的司令官赶紧撇清：“这些都是纯粹的抹黑，只能愚弄无知的蠢货...我相信我亲眼所见的东西。”
“是的，纵然是无知的蠢货，在亲眼所见后也会改变观念。”旁边的克里格将军颇有深意地说道，而他看都没看拉斐尔哪怕一眼，“虽然很惊讶像您这样的存在，或者说羡慕，但军情紧急，还请指示！”
人联的领袖在人们眼前现身，带来的影响恐怕难以用语言来进行形容，甚至对很多人来说，这可能是比李悳带来的警告更加重要的一件事。
对于锡拉裔的舰队军人来说，这让他们想起了曾经的岁月，在那个李悳和他们同行的日子里他们获得了无数的胜利，也面对了难以想象的压力。但无论如何，他们每一次都取得了胜利，所以当李悳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无论年老还是年轻，激动的人甚至流下了眼泪。
“您只需要告诉我们要去哪就行了！”在一些舰船上，一些人这样对他说，“贾辛图之战时，我就已经听从您的命令了，这不过是另一个贾辛图罢了！”
对于锡拉人民，李悳不仅是他们的领袖，还是一种象征，他们对自己的信心几乎是没有理由的，就算是因为自己他们失去了锡拉并且战斗至今，可他们依然愿意继续战斗下去——
而对于联合地球的当地人来说，李悳的身上并没有那样的光环，他们更加冷静地看待人联的领袖，这其中并不缺少怀疑。但与这些相比，更让他们在意的是人联的最高领袖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展现出了他的力量。
那不仅仅是以领袖的身份对他们下达命令，他还和每一个人面谈，告诉他们将会要面对什么，以及这一切的重大意义，和为什么现在人联如此地需要他们做出行动。
“我将会与你们同行，以我全部的能力，对你们提供一切帮助。”
特区舰队那些被改装过的船只设施正在印证着李悳的话，庞大的战舰本就不再如曾经那般需要许多人才能开动，而如今更是成了一体，与指挥官的意志相连如臂指使。在他们看来，这几乎就等于李悳与他们同行。
他不会用一道冰冷的命令驱使他们，而是成为他们的一部分——对于这些军人来说这种感觉是新奇的，他们开始初步理解李悳的支持究竟是什么。
“虽然很遗憾，我并不能代替你们完成一切工作，你们依然需要承担风险，而战斗已经迫在眉睫...”
“那么我认为，眼下是采取行动的时刻了。”克里格将军敬了个礼，他抢在了拉斐尔的前面，或许是这名军人并不喜欢对方的意大利风气，“在不久之前，我未能守卫我的家乡，这是我一生的过失。而现在，我不能让我余生悔恨我再度的失职。”
这位刻板的军人所言似乎并不是场面话，他继续道：“至于代替？这是我们的职责，怎么可以让别人来为我们代劳！我不否认我对人联有些看法，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面，但感谢您的坦诚！我一直都知道人联的领袖并非奴役人类的机器，但我确实没有想到真的会有在乎人类的智能生命。”
克里格说完，拉斐尔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了，这位被同僚压过一头的军人忍不住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大声道：“希望之环舰队听从您的指令，领袖，至始至终！”
人联大部分舰队都接受到了这独特的动员，不论他们散落于何处，这些舰船都被赋予了各自的目标。在总控的星图上显示，大量分散的舰队都有了各自的目标，零散的将会在关键节点集合，而已经集合起来的，也将有同一个目标。
同一个目标，同一个决心，而这并不都是李悳的功劳，他只是让人们相信他——虽然没有这一点也可以做到，但他更愿意相信人的力量。
人联领袖已经数年没有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这自然和人联已经越发成熟，不再需要他亲力亲为有关。
从这场战争进入反攻后，李悳就发现，不需要自己的引导人联已经可以自行运转，并且自己取得胜利，而他就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去了解这个世界本身——如果人联遭遇的始终是正常的文明，恐怕真的不再需要自己他们也能应付得下来。ueg便是如此，有了这份经验，更多的也不会坏到哪去。
他曾经是这样理解的，但世界超乎他的理解。新克伦堡遭遇的一切对他来说是一个警醒，让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现实——人联的道路刚刚启程，他还没有走得足够远，这条道路的坎坷便已经显现了出来，它还不能离开自己，就像没有自己在接到名为艾萨克的男人的警告的几秒钟后便立刻开始组织行动，人联何以面对即将到来的威胁？
曾以为，人联是星海的一缕全新的锋芒，其道大光。
但现实却是浩瀚繁星，举目皆敌。
“如果不能跨过这道坎，那就证明我们没有能力在降沉宇宙生存下去，我所做的一切就都毫无意义。”
在真理之眼号的舰桥上，李悳这么对奥利维亚说道，后者按住了李悳的手，和他一起站在舰桥的高台上。
“那就跨过去！”她如此坚定地说道，“跨过去，这星海，就是我们的舞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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