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5 章·如今的世道
那是诺顿第一次与银白医生见面时的情况，距离现在也有两个月了。人工智能医生的存在令人感到惊奇，但这位银白医生却如一位极为专业的医生，并且表现完全与真人一致，一旦习惯和她的相处那么就像遇到一位老朋友一样，友好地打起了招呼。
“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常说不要去医院，因为医生总能给你看出病来。我只是最近睡的比较晚而已，但您放心，我的心理健康的很~”
诺顿也回以笑容，打趣道。
“医生，从医学的角度来说，这世上有绝对健康的人吗？恐怕初生的婴儿也不见得吧？”
银白医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掩嘴笑起来时看起来真的很美，不是那种给人以荷尔蒙冲动的美，而是一种如同艺术品，或者一副美丽风景一般的赏心悦目——恐怖谷效应不存在于银白医生身上，这一定也和她救死扶伤的职能赋予的神圣性有关。
“不错，你这句话证明你的心态确实比较健康——这个世界本身就不是百分百确定的，寻求百分百的肯定从来都不是一个明智的行为。”
不过，不等诺顿继续开口，银白医生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但我知道有一件事你是百分之百想要确定的——那就是你的妻子的手术。”
此言一出，诺顿的脸上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他的双眼关切而热烈的望向银白医生，他的双手紧握着的篮子微微颤抖着，焦急的心绪一下就涌上刚才还平静的心。不过人工智能医生并不打算吓唬自己的患者，她马上就给予了回应。
“请放心，诺顿先生，您的太太状态良好，最近的检查在十分钟前，癌细胞没有发生转移，免疫疗法的效果和预期一样好，情况非常稳定，而培育体与免疫系统的综合测试也很顺利，移植工作准备已经完毕...”
医生尚未说完，但这一瞬间这位朴实的工人情绪一下缓和了，他的肩膀放松下来，但却此时突然走上前去，果篮被他挽在臂上而双手紧紧地握住银白医生的右手。这个看起来不算年轻，因为生活而已经开始两鬓发白的男人向着医生连连道谢，以至于深深地低下了他的头。走廊边，往来的人们向这里看了一眼，他们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因为这没什么稀奇的，因为他们也曾经，或者准备这样。
向给予自己帮助的人献上真诚的感谢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只是履行我的工作而已~距离手术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在最后二十分钟的准备期前你还有四十分钟和你妻子陪伴的时间...你每多向我感谢一分钟，陪伴的时间就少了60秒哦。”
通往病房的路程虽然短暂，但诺顿的脚步迈地又快又急。像自己妻子这样的重病患者的病房与寻常的公共床位可不一样，大概是这座医疗中心太大了，人联又太有钱，所以看起来和酒店的单间套房别无二致。放在过去诺顿怎么都不可能相信这是自己这种打工人能享受的待遇，但在人联的医疗中心这只是寻常安排，良好的环境美名其曰“帮助患者有更好的心态恢复”，不过有时，由于太好了却反而会导致病人的压力。
自动门开启，提着篮子的诺顿一步迈入房间，他的目光与病床上半躺着的妻子相对，后者露出惊喜的眼神，而下一秒诺顿一个箭步上去抱住了自己的妻子，两人笑了起来，而笑声中也带着一丝解脱的哭腔。
他们这么拥抱了几乎整整一分钟，最后妻子才突然惊醒般拉住诺顿：“你刚下班就来了？那孩子们怎么办，你应该先去学校把他们接回去，尤其是班，莫卡和罗娜，这三个孩子见不到父母很没安全感...”
“别担心，学校的老师很负责任，他们了解我们的情况，并且来之前学校联系过了我，今晚学校要举行音乐晚会，明天就是假期，你手术完成后我再去接他们都很合适。”
“诺顿，我很抱歉，现在整个家都只能靠你一个人。”
妻子将头埋在丈夫胸口，双方这么偎依着，一起说着家里的事情。刚才提到的三个孩子是自己的侄儿侄女，诺顿的亲弟弟在泰坦城失踪，弟媳精神几乎为之崩溃如今被人联收容治疗，所以现在这三个孩子的监护权暂时移交到了自己名下。加上他们两口的一对儿子，就是五个小孩。
最大的也不过14岁，这可是切实的巨大压力，它一度让诺顿直不起腰来。在过去他们这个艰难的小家庭是不可能支持得住的，不过现在五个孩子都进了人联的学校，除了周末回家，平时都寄宿在学校。人联的学校...与寻常意义是不一样的，那是一个非常巨大的社区。据说人联的公学是直接由特区理事会麾下的公理部管理的，这个部门不仅管理教育，还有l理道德的审查职能，与内政部和法务部一起被称之为三大支柱。当然，这两口子并不太懂人联的内政，她的妻子只是担心“公学”本身。
公共学校？联地的人民并不陌生，那不就是养猪场吗？
作为政府拨款的组织，教师职工敷衍了事，并且素质参差不齐。台上枯燥地重复课程，台下的学生们也各干各的事情，甚至教室里人都不齐。这种学校就是一个把精力充沛的年轻人找个地方关起来，在他们变成合法的廉价劳动力之前尽可能不要让他们生事——诺顿的妻子对学校的印象还停在过去，毕竟他们的家庭没有足够的收入和人脉能把孩子送到昂贵的私立学校去，所以她非常担心孩子。
过去不是寄宿制时她还能严厉地每天看管他们，但现在她也进了医院。女人总是胡思乱想，她一会害怕学校里出现枪击案，一会担心孩子会不会被高年级的流氓欺负，以及更可怕的，会不会沾染上
“绝对不可能，人联是很严厉的，他们对违禁药物采取零容忍的原则，并且会把这些人都给丢出减压仓...真的，我来的时候亲眼看到警察抓捕隐君子，不管是卖的还是买的他们都不放过。”
枪械就更不可能了，在人联社会亮出枪的后果那可不是一般的严重，几乎是最快的取死之道。从人联占领开始，人联军队，以及投降被收编的安保队，联防军就开始了浩浩荡荡的扫除工作。一开始是收缴武器，最后是铲除武器流通的黑市，与盘踞社会深处的帮派发生了激烈冲突，为此还爆发了极为惨烈的“黑帮战争”。
有多么惨烈？和清算归一教徒差不多。军队用装甲车和炮艇轰入贫民窟，对盘踞在那里的帮派进行了毁灭性的打击。投降人联又被改编为“特区装甲机动队”的士兵们格外残暴，他们打不过人联不过收拾帮派分子简直是亲车熟路，无论大小，所有本地的帮派都被连根拔出。没有理由，他们的存在就是理由，人联不能容忍任何团伙势力侵蚀自己权利的根基，枪械只是个引子。
尽管不是没人进行过反抗，甚至还有人喊出“人联收缴枪械是为了防止人们反抗，为了自由我们必须站出来”想要鼓动更多人，不过这一切注定徒劳。不说本就人憎鬼厌的帮派分子能不能打得过正规军改的装甲机动队，天上还飘着战舰呢！为了自由，去和舰炮比划比划？
自由的定义是可以很灵活的，贫民窟在战火中被铲除，而绝大多数人就在这一切发生时在周围围观。当战斗结束后装甲机动队在完成拆迁工作后还强势驻扎了当地一段时间，告诉居民们他们其实是有免于帮派分子袭扰的自由的，并且还有那些不想读书的小崽子，他们是没有加入帮派混社会的自由的，但可以有律法的铁锤轰在他们脸上然后送去教化局的自由。
“现在治安好多了，几乎不用担心遇到抢劫。”诺顿高兴地和妻子说着，他从自己的篮子里拿出一个苹果，小心翼翼地为妻子削着皮，讲述着她住院以来的种种变化，“每一个社区都进驻了警察，记得乔尔斯家的儿子吗？他现在就在那工作。但凡公共场所都有监控，你会看到一些飘在天上到处飞的小无人机，上面亮着警灯并且到处都看得见。那是无人岗哨，如果遇到危险你就向那无人机求救，它会立刻呼叫警察或者装甲机动队过来。”
“这听起来真可怕，要是警察到处开枪怎么办？”
而且还有装甲机动队，这听起来比过去的安保队吓人多了，特别是听说他们把整个贫民窟都烧掉，那可真是无情，他们会多么残酷地对待人们啊？
“没关系，这就是刚才我说的，自从清理了帮派分子后，不管是违禁药物还是枪械暴力都一下感觉都消失了。”诺顿把苹果塞到妻子嘴里，“我猜这肯定是有关联的，因为人们手里没有枪，所以警察现在也不带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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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常说不要去医院，因为医生总能给你看出病来。我只是最近睡的比较晚而已，但您放心，我的心理健康的很~”
诺顿也回以笑容，打趣道。
“医生，从医学的角度来说，这世上有绝对健康的人吗？恐怕初生的婴儿也不见得吧？”
银白医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掩嘴笑起来时看起来真的很美，不是那种给人以荷尔蒙冲动的美，而是一种如同艺术品，或者一副美丽风景一般的赏心悦目——恐怖谷效应不存在于银白医生身上，这一定也和她救死扶伤的职能赋予的神圣性有关。
“不错，你这句话证明你的心态确实比较健康——这个世界本身就不是百分百确定的，寻求百分百的肯定从来都不是一个明智的行为。”
不过，不等诺顿继续开口，银白医生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但我知道有一件事你是百分之百想要确定的——那就是你的妻子的手术。”
此言一出，诺顿的脸上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他的双眼关切而热烈的望向银白医生，他的双手紧握着的篮子微微颤抖着，焦急的心绪一下就涌上刚才还平静的心。不过人工智能医生并不打算吓唬自己的患者，她马上就给予了回应。
“请放心，诺顿先生，您的太太状态良好，最近的检查在十分钟前，癌细胞没有发生转移，免疫疗法的效果和预期一样好，情况非常稳定，而培育体与免疫系统的综合测试也很顺利，移植工作准备已经完毕...”
医生尚未说完，但这一瞬间这位朴实的工人情绪一下缓和了，他的肩膀放松下来，但却此时突然走上前去，果篮被他挽在臂上而双手紧紧地握住银白医生的右手。这个看起来不算年轻，因为生活而已经开始两鬓发白的男人向着医生连连道谢，以至于深深地低下了他的头。走廊边，往来的人们向这里看了一眼，他们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因为这没什么稀奇的，因为他们也曾经，或者准备这样。
向给予自己帮助的人献上真诚的感谢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只是履行我的工作而已~距离手术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在最后二十分钟的准备期前你还有四十分钟和你妻子陪伴的时间...你每多向我感谢一分钟，陪伴的时间就少了60秒哦。”
通往病房的路程虽然短暂，但诺顿的脚步迈地又快又急。像自己妻子这样的重病患者的病房与寻常的公共床位可不一样，大概是这座医疗中心太大了，人联又太有钱，所以看起来和酒店的单间套房别无二致。放在过去诺顿怎么都不可能相信这是自己这种打工人能享受的待遇，但在人联的医疗中心这只是寻常安排，良好的环境美名其曰“帮助患者有更好的心态恢复”，不过有时，由于太好了却反而会导致病人的压力。
自动门开启，提着篮子的诺顿一步迈入房间，他的目光与病床上半躺着的妻子相对，后者露出惊喜的眼神，而下一秒诺顿一个箭步上去抱住了自己的妻子，两人笑了起来，而笑声中也带着一丝解脱的哭腔。
他们这么拥抱了几乎整整一分钟，最后妻子才突然惊醒般拉住诺顿：“你刚下班就来了？那孩子们怎么办，你应该先去学校把他们接回去，尤其是班，莫卡和罗娜，这三个孩子见不到父母很没安全感...”
“别担心，学校的老师很负责任，他们了解我们的情况，并且来之前学校联系过了我，今晚学校要举行音乐晚会，明天就是假期，你手术完成后我再去接他们都很合适。”
“诺顿，我很抱歉，现在整个家都只能靠你一个人。”
妻子将头埋在丈夫胸口，双方这么偎依着，一起说着家里的事情。刚才提到的三个孩子是自己的侄儿侄女，诺顿的亲弟弟在泰坦城失踪，弟媳精神几乎为之崩溃如今被人联收容治疗，所以现在这三个孩子的监护权暂时移交到了自己名下。加上他们两口的一对儿子，就是五个小孩。
最大的也不过14岁，这可是切实的巨大压力，它一度让诺顿直不起腰来。在过去他们这个艰难的小家庭是不可能支持得住的，不过现在五个孩子都进了人联的学校，除了周末回家，平时都寄宿在学校。人联的学校...与寻常意义是不一样的，那是一个非常巨大的社区。据说人联的公学是直接由特区理事会麾下的公理部管理的，这个部门不仅管理教育，还有l理道德的审查职能，与内政部和法务部一起被称之为三大支柱。当然，这两口子并不太懂人联的内政，她的妻子只是担心“公学”本身。
公共学校？联地的人民并不陌生，那不就是养猪场吗？
作为政府拨款的组织，教师职工敷衍了事，并且素质参差不齐。台上枯燥地重复课程，台下的学生们也各干各的事情，甚至教室里人都不齐。这种学校就是一个把精力充沛的年轻人找个地方关起来，在他们变成合法的廉价劳动力之前尽可能不要让他们生事——诺顿的妻子对学校的印象还停在过去，毕竟他们的家庭没有足够的收入和人脉能把孩子送到昂贵的私立学校去，所以她非常担心孩子。
过去不是寄宿制时她还能严厉地每天看管他们，但现在她也进了医院。女人总是胡思乱想，她一会害怕学校里出现枪击案，一会担心孩子会不会被高年级的流氓欺负，以及更可怕的，会不会沾染上
“绝对不可能，人联是很严厉的，他们对违禁药物采取零容忍的原则，并且会把这些人都给丢出减压仓...真的，我来的时候亲眼看到警察抓捕隐君子，不管是卖的还是买的他们都不放过。”
枪械就更不可能了，在人联社会亮出枪的后果那可不是一般的严重，几乎是最快的取死之道。从人联占领开始，人联军队，以及投降被收编的安保队，联防军就开始了浩浩荡荡的扫除工作。一开始是收缴武器，最后是铲除武器流通的黑市，与盘踞社会深处的帮派发生了激烈冲突，为此还爆发了极为惨烈的“黑帮战争”。
有多么惨烈？和清算归一教徒差不多。军队用装甲车和炮艇轰入贫民窟，对盘踞在那里的帮派进行了毁灭性的打击。投降人联又被改编为“特区装甲机动队”的士兵们格外残暴，他们打不过人联不过收拾帮派分子简直是亲车熟路，无论大小，所有本地的帮派都被连根拔出。没有理由，他们的存在就是理由，人联不能容忍任何团伙势力侵蚀自己权利的根基，枪械只是个引子。
尽管不是没人进行过反抗，甚至还有人喊出“人联收缴枪械是为了防止人们反抗，为了自由我们必须站出来”想要鼓动更多人，不过这一切注定徒劳。不说本就人憎鬼厌的帮派分子能不能打得过正规军改的装甲机动队，天上还飘着战舰呢！为了自由，去和舰炮比划比划？
自由的定义是可以很灵活的，贫民窟在战火中被铲除，而绝大多数人就在这一切发生时在周围围观。当战斗结束后装甲机动队在完成拆迁工作后还强势驻扎了当地一段时间，告诉居民们他们其实是有免于帮派分子袭扰的自由的，并且还有那些不想读书的小崽子，他们是没有加入帮派混社会的自由的，但可以有律法的铁锤轰在他们脸上然后送去教化局的自由。
“现在治安好多了，几乎不用担心遇到抢劫。”诺顿高兴地和妻子说着，他从自己的篮子里拿出一个苹果，小心翼翼地为妻子削着皮，讲述着她住院以来的种种变化，“每一个社区都进驻了警察，记得乔尔斯家的儿子吗？他现在就在那工作。但凡公共场所都有监控，你会看到一些飘在天上到处飞的小无人机，上面亮着警灯并且到处都看得见。那是无人岗哨，如果遇到危险你就向那无人机求救，它会立刻呼叫警察或者装甲机动队过来。”
“这听起来真可怕，要是警察到处开枪怎么办？”
而且还有装甲机动队，这听起来比过去的安保队吓人多了，特别是听说他们把整个贫民窟都烧掉，那可真是无情，他们会多么残酷地对待人们啊？
“没关系，这就是刚才我说的，自从清理了帮派分子后，不管是违禁药物还是枪械暴力都一下感觉都消失了。”诺顿把苹果塞到妻子嘴里，“我猜这肯定是有关联的，因为人们手里没有枪，所以警察现在也不带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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