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前所未有的认真_相遇恰逢时by叶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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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前所未有的认真

  第7章前所未有的认真

  施小语是被段暄一路背回宿舍的,她瘸着一条腿癞蛤蟆似的趴在段暄背上,此情此景让她脑海中不自觉的循环播放猪八戒背媳妇的BGM。

  她哀怨的想着,她的心果真大得很,别人的心是玻璃做的,她的心是金刚石做的,受了如此身心俱创的伤害,竟然还能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到了公寓楼门口,她执意要下来自己走,段暄不让,说送佛送到西,他都背她到门口了,她这会儿拒绝是断了他的道行,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任由段暄抗麻袋似的再次把她甩背上。

  公寓楼的宿管是个常年散发雌性荷尔蒙但是苦于无人接收的阿姨,见了小帅哥像是见着花粉的蜜蜂,嗡嗡嗡的就扑过来。

  段暄长的清俊高大,有一副好皮相,又有一副好性子,对谁都是阳光灿烂的笑容,这样内外兼修的帅哥不可多得,自然走到哪都招人喜欢。

  在被阿姨趁着他双手占着无力反抗的空档摸了好几把滑嫩的脸蛋后,段暄终于脱离苦海,一步一个脚印的往楼上爬,待离开了阿姨的狙击范围后,才仰天长叹,痛心疾首的说道:“我竟然被一个满脸褶子,看着比我妈还老的女人占了便宜!”

  施小语没忍住,一下子乐了:“谁让你长的这么招蜂引蝶。”

  “施小语,你给我记着,这可是你欠我的,要不是你,我怎么能吃这闷亏呢……”

  “哈哈哈,难不成如果不是我,你还想着摸回去啊?”

  “……你别偷换概念!”

  “我才没有,就事论事而已。”

  两人日常拌嘴,没一会儿就到了寝室门口,段暄就是再想长道行,基本的绅士礼节还是懂的,不等人开门,就自觉避到了墙角,细长的手指点着施小语的脑门,眼睛却看着她的小腿:“好好养伤,明天还得去换药,到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来背你。”

  施小语道谢之后感恩戴德的应下,心底却是不愿意麻烦他的,段暄平素也是个少爷做派,苦不得,累不得,这会儿却心甘情愿的出卖苦力,她就是再不长心,也不能把他当全自动化的人肉轿子。

  送走了一步三回头的段暄,施小语才开门进了屋,她杵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往屋里走,环视一周,发现柳茜不在,大概是约会去了。

  空荡荡的寝室只有她一个人,刚才压抑下去的难过跟潮水似的涨上来,溢在她胸口,又凉又湿。

  她并不是太矫情的人,也没有什么伤春悲秋,风花雪月的情怀,失恋之后的痛彻心扉和辗转难眠,她无从体会。

  无望而起,无疾而终的感情,她连嚎啕大哭的立场都没有。

  虽然是这样想着,但眼泪还是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看着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腿,心里一阵酸楚,真他妈的疼!

  晚上她都没吃饭,身残志也不坚的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哀悼自己那随风而逝的爱情。

  人家说爱情是手里的一捧沙,攥的越紧,消逝的越快,她可到好,都没捧在手里,就没了。

  说出去多可怜呢!

  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柳茜才回来,门一响,她诈尸似的扭头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柳茜没了半分平日里风情万种,媚眼如丝的娇媚,身上那女王的气场也一点不剩,她浑身淋的通透,以前的高傲被雨水冲刷的干净,一张惨白的脸上只剩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残留着几分犀利。

  “你……你怎么了?”施小语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狼狈不堪的模样,她向来是飞扬跋扈的性格,不允许自己更不允许别人给她半分难堪。

  她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施小语直觉的想着。

  果不其然,柳茜不咸不淡的开口道:“我和邢子昂分手了。”

  柳茜交往过很多男朋友,大多是心甘情愿臣服的角色,她享受他们的言听计从,他们享受她的妖娆魅惑,各取所需,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大概还是有几分在的,但这压根动不了她游戏人间的本性。

  但这次是不一样的,她和所有失恋的女生一样,那样仓皇的神色再也没有半点事不关己的潇洒。

  施小语不知道该怎么劝她,琢磨了一下,试探性的开口:“你要是觉得难受,就哭一下吧,哭出来就好多了。”

  柳茜眼尾上扬的时候特别像一只美人狐,瞳仁黑白分明,清透见底,即便是如此狼狈的姿态,仍旧不见半点自暴自弃的颓丧,骂起人来依旧是嘴下不留情:“亏我把他邢子昂当成个物件捧着,我给他留个全尸,他偏偏留活下半身,一个不识人抬举的畜牲!老娘这辈子见多了床下衣冠楚楚,床上禽兽不如的东西,最后却栽在了这么个一丝不挂和一丝不苟之间没他妈半分差别的人渣手里,真是混的每况愈下!”

  她破口大骂着,眼底的神色渐渐变得复杂,不知道是因为对于这段感情的失望,还是对自己一颗真心所托非人的失望。

  施小语是个合适的倾听者,因为她没有柳茜这样敢爱敢恨,泼辣直爽的性子,不懂得如何恰到好处的安慰一个人,她能做的,就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做一个称职的情感垃圾桶。

  柳茜骂着骂着觉得悲凉,叫骂声像是卡壳了的磁带一般戛然而止,她紧抿唇沉默着,把身上潮湿粘腻的衣服扒下来,扭头进了浴室。

  其实,她刚开始和邢子昂交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单纯热烈的感情,她崇尚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和每一个男生交往,都是因为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些自己所缺少的东西,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

  有钱的,长的帅的男生,她交往了很多,虽说“玩”这个词带了丝下流的鄙视意味,但她和这些男生的关系却足够光明磊落,各取所需而已,哪有那么多海誓山盟,非你不可。

  大家对这关系心知肚明,也就不装作纯情无辜的样子。她和邢子昂是在一个舞会上认识的,她几乎是第一眼就瞧上了他,他长的俊朗挺拔,眼神犀利深邃,眉眼硬朗,气场出众,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学校里那些毛头小子所不曾有的成熟与气度,她懂得如何勾引猎物,他将计就计的落了套,两人顺理成章的开始“交往”。

  邢子昂是个很完美合格的情人,因为他的成熟,因为他的气质,他懂得如何能最大限度的让自己的情人心情愉快,无论是略显幼稚的小浪漫,还是霸道到让人骨头都酥了的占有欲,他都得心应手,欲擒故纵和有的放矢的招数玩的炉火纯青,饶是她这样见多识广的,也逃脱不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是喜欢上了他,这种感情让她惶恐不安却又带着些许的窃喜,这样的男人,是值得她全力以赴的。

  她像所有小女生一样反复揣摩确定心意,为了确保感情的专一,她收敛了张扬的性子,一寸寸的裹好了暴露在外头的皮肤,把心情调整到待字闺中含羞带怯的状态,因为他的一举一动就心跳如雷。

  她像是改邪归正的坏蛋一般忐忑的守护着这份感情,待到自己足够有资格对得起他,对得起这份感情时,她向邢子昂表白了。

  他见怪不怪的样子,雪白的烟夹在修长好看的指尖,满脸疑惑的问她:“柳茜,你是认真的?”

  她郑重其事的点头,前所未有的认真。

  她以为,他会被她的这份真诚打动,再不济,起码会正视他们的感情。

  他却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接连强调道:“当初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想我说的很清楚,我不可能和你玩那些小姑娘的把戏,你答应得痛快,说你也是同道中人,我是怕耽误了好女孩,所以事先都说明了,你是知情的。这会儿你又告诉我,你来认真的?柳茜,你他妈逗我玩呢?”

  是,他舍不得辜负好女孩,又不愿意背负责任,所以才选择她,因为她足够放浪,配得上他的风流。

  “我知道,你不用背坏人的名头,之前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不存在谁玩谁这一说,但是从现在开始,我是认真的……”你如果也可以认真起来的话,能不能试着真心的喜欢我?

  “我靠!”邢子昂低咒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不耐烦的回应道:“我喜欢学生妹子不是因为我想玩什么纯情,这是我的一个性趣爱好,懂吗?”

  “……”

  柳茜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撇清他们的关系:“柳茜,我们分手吧!如果你也是玩玩的,我能陪你玩,我不是什么好人,但如果你来真的,我就无能为力了,明知道你的心意我还耽误你,我他妈就不是东西了。”

  明知道我的心意,你还拒绝的如此无情无义,光凭这一点,你也不是什么东西!

  柳茜没有死乞白赖的挽留,给了他一记清脆利落的耳光,扭头跑进雨幕里。

  那个打伞总是歪着半边,把她裹在安然无忧的伞下,自己一侧肩膀却湿的通透的人,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像是落汤鸡一般的冲进雨幕里,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她总算知道他口中的“玩”是什么意思了,他是一个称职的玩家,投入的尽兴却不动情,反之,她就失败的很,玩的蹩脚,输的倒是彻底。

  柳茜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施小语还像动物园里等着投喂的鸵鸟似的,抻长脖子看着她,一双大眼睛水汪汪,黑沉沉的,单纯又可爱。

  她心想,但凡她有施小语一半的真挚纯净,也不至于落得这么个下场。

  “柳茜,你吃饭了吗?”施小语知道,柳茜不是那种失恋了就掏心掏肺控诉自己感情失败的人,她的坚强和高傲不仅挂在脸上,更是刻进骨子里,只要她乐意,没人摧的毁。

  所以,她能关心的,仅仅是些民生大计。

  柳茜眼眶红着,不知道是哭过还是水汽蒸的,一开口,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清脆:“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失恋了还有心情大吃二喝,脑袋和胃永远是各司其职,互不干扰,半点不受影响。我被邢子昂那牲口倒尽了胃口,吃什么吃!”

  啧啧啧,分手之后,不仅形同陌路,简直是形同两个物种。

  她要是有柳茜这样的骨气就好了,也不会让秦轶对她的满腔热血那么的不屑一顾。

  “哦,对不起,你也没失恋过,我不能拿这个类比。”柳茜拿着吹风机呼呼的吹头发,脸色红润了不少,只是眼神依旧冷淡。

  施小语想着,柳茜对她还是很好的,这种时候还不忘考虑她的心情。

  吹风机的声音停下来,柳茜神色淡然的收好吹风机,换了舒服的睡衣,手脚并用的爬上床,躺进被窝里才不咸不淡的补了一句:“你都没谈过恋爱,上哪失恋。剃头挑子一头热,瞅你那点出息!”

  “……”施小语眨眨眼,心想这人总算恢复了一往无前的状态,大约是好了点。

  睡到半夜,施小语迷迷糊糊的爬起来上厕所,脑袋还不甚清明的时候,耳边隐约听到有压低而沉闷的哭声,像是某种受伤的动物,压抑的啜泣声不绝于耳。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柳茜在哭。

  她下意识的反应是装不知道,继续窸窸窣窣的起身,给柳茜一些收拾自己脆弱的时间。

  几分钟后,柳茜从床上爬下来护着她下床,声音哑哑的,鼻音厚重的骂她:“都气的忘了问你了,你怎么成了这副德行,男人没泡到,赔出去一条腿,你丢不丢人?”

  施小语没说话,心疼她这样了还想着自己,连滚带爬的从床上下来后,给了她一个拥抱。

  黑暗之中,两个同样感情挫败的女人之间保持着某种心有灵犀般的沉默,只是过了很久,柳茜才喃喃自语般说了句:“我连你都不如,你只赔了一条腿,我却赔了整个人。”

  施小语的肩窝里湿湿的,她摩挲到柳茜脸上,替她把眼泪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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